結果這話聲音不小,燕國公自然聽得見。只不過燕國公不削追究,冷冷哼了一聲,對著西秦皇凌騫道:“臣雖年邁,但尚能食。臣願領兵剿滅北漠賊子,還我西秦一個清平安穩!”
燕國公如今年逾七十,雖然平日看著精神還算不錯。可畢竟已是垂暮之年,膽氣雖壯,奈何英雄遲暮。
凌玄逸乍一聽是燕國公請戰,急忙睜開眼道:“老國公且慢,如今您年逾七十,整改兒孫繞器頤養天年。此去衛州,路途艱辛不說,一旦兩軍對壘,非死即傷,您……”
不等凌玄逸說完,凌騫也是坐在龍椅內插言道:“昭郡王世子所以極是,老國公為國辛勞一生,正該安養才是,況且還有這麼多年輕一輩,老國公還是留在皇都吧!”
看著皇帝和昭郡王世子,燕老國公魯烷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蒼勁有力,渾厚天成。原本看著垂垂老矣的國公爺,這一效果後,那收斂了幾十年的曾經的霸氣和從刀山血海里殺伐一聲的氣勢也隱隱又顯露了出來。
別看這幾十年魯烷在沒上過戰陣,沒有砍過敵人的頭顱。可這時從他身上仍能感受到,那曾經的百戰血將,還是煞氣凜凜,雄威霍霍!
“臣,不老。陛下放心,世子放心。縱是戰死疆場,也是身為將者的宿命,更是將者的至高尊榮。還望陛下准許老臣,帶兵掃平外患,臣萬死,不辭!”說罷,燕國公雙膝跪地,不願再起。
看著這垂垂老矣的國公,跪於大殿之上。倒是讓剛才還憤憤不平的那群官員一個個羞憤不已,紛紛垂目不敢言,靜等著西秦皇凌騫。
此時西秦皇也頗感為難,眼看著殿下跪著的老國公,還有跟著出班請命的那幾位老將軍。都是曾經的國之重臣,老一輩的殺伐名宿。可現如今,若是再讓他們領兵出征,實在是太過勉強。但是此刻這些人跪於地上,卻是堅直不屈,讓自己也無可推搪。
“好,老國公。還有諸位將軍,既然卿等如此堅持,那麼朕便將衛州,託付給諸位了。”凌騫猶豫了半響,終還是答應了讓這些老將軍們出征。因為他最可心的昭郡王世子,那位侄兒,一直站在殿下不曾請命出兵,也讓西秦皇心中疑惑不解,但又不好當著眾臣詢問。
而這些老將們,卻紛紛奮勇請命,自己斷不能再拒,否則便是傷了這些人的心,也會讓西秦百姓知道後,罵一聲寡義!
適日,衛州陷落,池州告急。由燕國公等一干名宿老將,率軍十萬,分為兩線,向著衛州和池州馳援。
一路上燕國公率領一萬五千餘的輕騎,輕裝疾行。短短十日,便趕到了衛州境內,一時間和北漠遊騎攻守不斷。隨後西秦馳援的大軍全部進入衛州後,更是一路凱歌高奏,將北漠之敵數次擊敗,不到一個月,收復了盡三分之一的衛州領土。
當一封封戰報傳回皇都時,自然群臣激奮,百官拱手。西秦皇凌騫,也終於消散了日日掛於臉上的愁雲,開算是連續數日的笑聲不斷。
可是在這其中,卻又凌玄逸等,不但沒有什麼太過高興激奮之情,反而露出一絲不解,和隱隱的擔憂之意。
散了朝,凌玄逸不緊不慢的踱步往宮外走著時,卻聽身後一道聲音響起。“妹夫,你是不是也在心裡有些覺得異常?”
自打席凝羽和凌玄逸將日子定下後,穆家的和姜家見了凌玄逸就改了口。以前總是世子世子的,現在見了面就是一口一個妹夫,就連之後凌玄逸去拜望穆家的兩位老家長,老夫人安氏和穆鑄老侯爺,也都是改了口稱凌玄逸為賢胥了!
此時見兩位舅哥與自己說話,凌玄逸也回過身道:“是有些覺得有異,但是連連傳報回來的得勝戰報,卻也讓人不好說什麼……”
聽聞此言,姜煥和穆俊也深感同意。可見這二人,也看出了這一封封的報捷戰報,其中總有些詭異。只是礙於聖心正悅,不好在此時說出什麼不吉之言罷了!
凌玄逸回到府中,正巧今日是每月初二,該是席凝羽過府來處理世子府內務的日子。果然,剛進正堂,就瞧見坐在上首的席凝羽,正在聽取著兩月來各各外宅和莊園管事,鋪面掌櫃,將大小事務,收支賬目彙報。
凌玄逸進了大廳,一言不發的走到席凝羽一側坐下。待府中家僕奉上香茶後,便有一口沒一口的品著,絲毫沒有插手干預府中內務的意思。
一個多時辰,席凝羽和眾位管事掌櫃的議完事後。逐一做了處置,席凝羽臨了看向了凌玄逸,意思是看看他有沒有什麼意見。
“你處理了就行,這些事以後不用看我,府中大小事務皆有你一言而決!”說完,凌玄逸繼續捧著手中的茶水發起呆。
席凝羽見狀,稍作打量了凌玄逸兩眼。然後便對著在大廳的眾位管事和掌櫃道:“罷了,今日就這麼吧,下個月再看各處的情況。沒事的話,各位就先回。”
等人紛紛離開後,席凝羽這才讓下人重新換過新茶。然後品了幾口,見凌玄逸還是一副若有所思,而且眉頭越皺越緊的樣子。席凝羽也起了幾分好奇感,到底是什麼,竟讓這個平日把什麼都不放在眼內的妖孽,今日竟然惆悵成這樣!
“出了什麼事,看你似乎很是擔憂的樣子?”席凝羽輕聲問道,自打那日調戲了凌玄逸一番後,席凝羽和凌玄逸二人之間無疑親近了不少。
雖然席凝羽還是依舊我行我素,但是說到底,心中都已經有了一個人的影子。或多或少都在不知不覺中開始起了改變,見凌玄逸如此愁楚,自然也跟著在意起來,於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道,看看能不能幫他化解這抹憂色。
別看這淡淡的一句話,其中卻包含著在意,擔憂等等。讓凌玄逸聽了後,心中著實消散了不少為軍情的煩愁之情。“沒什麼,只不過覺得衛州那邊的戰事,隱隱有不明之處,因此心中有疑。”
“不妨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解惑。”席凝羽說話非常直接,也不存在半點忌諱。很是隨意的就跟凌玄逸要討論戰事,哪有一點的避忌什麼女子不參政規矩,更遑論和凌玄逸商談國之戰事的事情。
凌玄逸聞言,也是微微點了點頭,便遣退了大廳內的下人。
……
衛州的茂縣,再一次擊退北漠之敵後。燕國公率軍三萬,紮營在茂縣之外,看著這殘破的已經成為廢墟的縣城,除了滿目的斷壁,便是處處已經凝固發黑的血跡,由此可見,當初這縣城被攻破後,這裡都發生了什麼。
“國公,這些北漠賊子,真是可恨,聽說這茂縣被屠城,整整屠了三天!”以為年過半百的老將軍,淚著雙目,帶著哽咽的對燕國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