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翠蓮立刻點了點頭,“就是,二丫頭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別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她麼......”
“但是小姑有句話說的對,現在二妹本事大了,遇見的也都是大本事之人,咱們作為家人的,只會拖累她......”
虞春看著楊翠蓮,壓抑住內心複雜的情緒,鎮定道:“不如送她去學藝,咱們家廟小,對她修行沒什麼幫助,況且她現在......大約是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咱們的。”
虞夏站在門口,聽著從裡頭傳來的虞春冷靜的聲音,溼了眼眶。
她身邊的棕紅馬似乎感應到她情緒的低落,打著響鼻湊過來輕輕蹭了蹭她的腦袋。
她滿心期待急匆匆從縣城趕回來,到了門前,就依稀聽到屋裡有人說話,情緒還挺激動的樣子。
她身為玄師耳力比常人強些,細聽之下便分辨出這是小姑虞秀荷的聲音。
虞秀荷說她是自出生之日起就克盡六親的災星......
她的孃親,她的大姐,嘴上說不相信她是災星,卻還是動了送她走的心思。
原來,大姐還是在怪她......
虞夏的眼淚彷彿決了堤的湖水,奔湧而出,連後面虞秀荷提起虞大全一家子的話,也聽不見了。
她是玄師,她要追求天道,她有自己的責任。可是她沒想到,這一切在她家人眼中,卻成了禍端。
虞夏眼淚撲簌簌往下掉,頭暈的感覺又上來了,她腦中亂糟糟的,隱約中覺得自己好似的確連累了家人。
虞夏拿袖子擦了擦眼淚,從馬背上把那蓮花魂燈取出,手指伸進火焰裡,將青色的火芯捏了出來,然後輕輕一吹,火芯彷彿螢火蟲一般,慢慢悠悠飛進了院裡,從虞大有臥房的窗戶鑽了進去。
虞夏又從懷中取出了一些東西壓在了門邊。想起江聆帆給的那隻信鴿還在院子裡養著,便輕輕吹了聲口哨。
屋裡虞秀荷已經轉到了另一個話題上。
“大哥說一直擔憂你們,但是之前鬧那麼僵,就沒好意思上門探望......大嫂現在也不太好,掉了孩子......”
虞春聽著虞秀荷的絮叨,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這些話也就她這個出嫁前以父兄為天的小姑信了,虞大全那般想和好的做派,才不是真的顧念他們,而是想讓他們幫他還錢呢!
虞春心裡止不住的冷笑,這時候依稀聽到屋外有一陣哨聲,隨即院子裡撲稜稜幾聲,似乎有東西飛出去了。
虞春心下一驚,“蹭”的一下站起身來,來不及跟楊翠蓮虞秀荷說些什麼,急急忙忙跑出去,待她推開緊閉的院門,卻發現門底下似乎卡著什麼東西,虞春下意識低頭看,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是一堆銀子和幾張紙,識字不多的她能勉強從紙上辨認出“大彰寶鈔壹佰兩”的字樣。
一共九張,這是將近一千兩的銀錢。
虞春眼淚忽地就落了下來。
她仰著頭努力往遠處看,熟悉的村莊被籠罩在昏暗的夜色下,什麼都開始變得模糊不清,但她卻清楚地知道,這裡沒有她想要找的身影。
那個人,真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