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夜曦聞言眉毛一挑，他倒是沒想到，區區一個三品玄師，這麼快就發現了端倪。
佛門對餓鬼這樣描述：“言餓鬼者，如雜心釋，以從他求，故名餓鬼。”
佛門認為，人生前做了壞事，死後要墮入餓鬼道，常受飢渴之苦。
而這裡的餓鬼，卻是不斷受飢渴折磨而不安的鬼魂。
他們生前便飽受飢餓之苦，這份苦厄，死後依然存在。
因為怕餓，所以會找可以進食的活人依附，然後拼命吸取對方的能量。
張鐵匠的母親形銷骨立，感覺稍微碰一下裹在骨頭外面的皮肉就會裂開。
而在虞夏的眼中，這個沒有生命氣息的老婦人，面部纏著隱隱的黑氣，一會兒從眼部凸起一塊，一會兒在左臉，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這具皮囊下沸騰。
這會兒聽雲念初的話，虞夏才有種恍然之感，難怪，如果是餓鬼的話，那瘦成這樣倒是說得通了。
到底還是修為不夠，沒辦法一眼看出其中玄機。
只是哪怕知道是餓鬼附身，卻也難辦。
以這老婦人如今的肉身之軀，若是強行將餓鬼從她體內驅逐，恐怕是會損傷根本。
三人對視一眼，一時間有些一籌莫展。
周圍的人聽到他們的話有些莫名，他們剛剛說的是餓鬼嗎？
圍著的百姓看了眼模樣駭人的老婦人，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距離，卻又遠遠看著，沒有離開。
有小神仙在，哪怕有鬼也能制伏的吧？
只是這潑婦張大娘，到底是怎麼惹上餓鬼的呢？
“莫不是平日做了什麼虧心事，被鬼盯上了吧？”
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著，眼睛不住往張大娘身上看，又興奮又懼怕的樣子。
張鐵匠聽到雲念初的話，便氣得漲紅了臉，餘光瞥見周圍的百姓都往後退，以及時不時鑽入他耳中的議論聲，頓時怒極。
“我娘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要說她是做了虧心事被鬼纏身？”
張鐵匠拳頭握得硌硌響，有心想要出手教訓雲念初一頓，卻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老老實實站在了原地。
“明明是你把我娘治死了，你又何必說是被鬼纏身呢？我知道你們九霄上清宮勢大，但再怎麼說，這是一條人命，你們也不佔理！”
有了張鐵匠這話，跟著他來的四個漢子也壯起了膽子，立刻應聲附和。
“就是！任你九霄上清宮地位崇高，那也不該高過天法去，你庸醫治死了人，就該負這個責任！想光憑一句被鬼纏身逃脫罪責，那是不可能的！”
“就是，眾目睽睽之下，難道你們還想顛倒黑白嗎？事實如何明眼人都看得清楚！我娘三天前來看診的時候，人還是好好的，結果按照你的方子喝藥治病，反而壞了。大家看看哪，這是我娘！這還是你們認識的我那個娘嗎？如今都變成了什麼樣子了？”
周邊不少百姓都認識張大娘，自然也都知道她原來膘肥體壯，是個體態肥碩的婦人，要不是張鐵匠說了，沒人能認得出門板上躺著的這個是他們時常能見著的熟悉的街坊鄰居。
見張大娘變成這般模樣，百姓們心中有種憐憫之意，又想起張鐵匠的話，無論他們母子二人平日裡人緣如何，如今這般慘狀，卻也不該是他們承受的。
百里夜曦見到眾人反應，冷笑一聲，指著張鐵匠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想讓她如何負責？”
張鐵匠早就見百里夜曦衣著不俗，看著像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此時對方主動問話，頓時眼睛一亮，伸手比了個巴掌。
“當然是給五兩，哦不！五十兩銀子作為賠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