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中,骷原老人示意幾人坐下,將酒罈開啟,剛要倒酒,便被陌軒攔下,“織安這些日子叨擾老人,理應我這個師傅來斟酒。”
“這倒是好,省的我倒不利索,再灑了出來。”骷原老人喝了一口酒,讚美道:“不愧是我藏了五百年的桂花酒,好!哈哈。”
陌軒也拿起酒杯,仰頭喝下,看得漓源心中直驚。
喝完這第一杯,陌軒便開了口,“織安只是一介小妖,何等榮幸會得到老人六千年修為?”骷原老人一笑置之,並未回答。
“六千年,在您這裡倒是不算什麼,但在織安身上,便是有違天命。”陌軒面色慍怒,剛剛織安一上前,自己便覺出不對,織安本應順應天命,已達到修煉目的,現在憑空多了六千年修為,便是有違修煉天命,如同欺騙,若是被人發現,恐又會遭到奸人利用。
“你錯了。”骷原老人將空酒杯放下,“織安與我有緣,她捨棄了什麼,便會得到什麼。她叫我一聲爺爺,那便是我的親孫女,我不會傷她,但也不允許別人傷害她!只要一出荒原,織安的六千年修為便會被隱藏起來,就算是你父君,也看不出來。”
骷原老人最後一句話剛落,幾人便驚訝地望著他,看來,他已經猜到了幾人的身份。陌軒便開啟天窗說亮話,“看來您確實如同傳言所說,深不可測。”
“我這個老頭子又有什麼可以說道的,倒是你們,後生可畏。想必日後很長一段時間,妖界和仙界都會和平共處吧?”骷原老人話中有話,小白抬起頭,打量了一下老人,便開了口:“老先生,您到底是誰?”
漓源早知小白是妖界之人,但是沒想到他居然會說話!面上顯出驚訝之色,但時期關鍵,他並沒有過多詢問,而是聽著老人的回答。
老人呵呵一笑,“我都說了,我是荒原之中的骷原老人,現在也是織安的爺爺。我之所以今日說這麼多,只不過是為了我的孫女。你二人皆不是泛泛之輩,今日我將話挑明,就是為了告訴你們,我心中明鏡似的,什麼都曉得,日後若是織安有什麼不測,我定不會饒你們!”說完,骷原老人眼神中一絲凌厲,惡狠狠地看著他們。
“自然,織安定不會受半分苦。”陌軒眼神堅定,但骷原老人卻從中看出了另外一種情感,心中也有所瞭然。然而,小白卻只是微微點頭,“但願我能夠保護她。”骷原老人打量著二人,心中有了底。
正巧此時,織安將行李收拾好,其實並未有多少東西,只不過都是爺爺平日裡送給自己的小玩意,收拾好了自己又給爺爺寫了封信。“我收拾好了!”織安從房中走出,眼神中滿滿的不捨。
“收拾好了?那就走吧。”骷原老人眼中也是不捨,但言語間還是十分慈愛。“爺爺,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你一個人要好好休息。”
骷原老人摸著織安的腦袋,說道:“走了,就別回來了。孩子啊,你的體質特殊,本就不適應這裡,若是再次強行來此,定會修為大散。”
“那我!”織安一著急,眼淚又流了出來。但骷原老人搶先說:“我會找你的,記住,千萬別回來,等到時機成熟,我便會去找你。”
織安憋住淚水,心中十分哀傷:“爺爺,我捨不得你。”雖是短短半月有餘,織安卻將老人當作了自己真正的親人,別離十分,卻是十分不捨。
骷原老人抱著織安,蒼老的面龐也流下幾滴濁淚,“你師傅之所以遲遲找不到這裡,是因為我設定了迷霧,我怕你體內修為不穩,容易走火入魔,這七天以來,我日日尋找修煉之法,總算是沒有白費。日後,你切莫在外人面前提起我,知道嗎?”
骷原老人句句肺腑之言,織安點頭,已經泣不成聲。骷原老人朝著陌軒使了個眼色,陌軒便從後面偷偷施法,片刻,織安便昏厥過去。
幾人剛轉過身,骷原老人聲音響起,道:“小白虎,你此次到來,可不光是為了尋人吧?”小白停下腳步,對陌軒說:“殿下,您先走,我一會便追來。”
陌軒知道小白話外之意,便點點頭,抱著織安離去。
一路上,陌軒緊緊抱著織安,根據骷原老人所說,順利走出來荒原,便在一處樹林中落腳,等待小白歸來。
陌軒坐下後,將織安抱在自己懷中,就這樣細細瞧著,才半月不見,她的樣貌便變化許多,五官漸漸長開,有了過去的影子。陌軒修長的手指緩緩拂過織安的面頰,卻又給人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似乎下一秒,織安便會從她的眼前消失。
漓源遠遠瞧著二人,微嘆一口氣,全然沒了平日的嘻哈之色。“殿下,但願這次你能夠如願。”漓源回想著這次尋找織安的經過,這半月,陌軒滴水未進,每日都是拿著海棠花,順著花氣尋找織安。荒原之時,天氣乾涸,神仙都經不住的折騰,陌軒卻仍舊不合眼,每日為小白輸送真氣,只為早點見到織安。直到尋得織安,陌軒緊皺的眉頭方才舒緩開來。
而遠處的小白,也沒有直接上前,站在遠處,回想著骷原老人對自己所說,又看著眼前一幕,心中那一絲不該有的情感便生生地被自己揪掉,不可有,不可為更不可盼。
許是時間太久,織安緩緩睜開眼睛,看著荒原的方向,“太匆匆的別離,不知爺爺一人可好?”
“他很好,不會出什麼事。”陌軒聲音極其溫柔,也隨著織安的視線望去。“師傅,你知道嗎,爺爺將半生修為都給了我。”織安話語間多了一絲自責。陌軒聞言在心中默默白了一眼那老頭,他至少也得活了兩萬年,居然對織安說六千年就是半生!但現下織安過於哀傷,自己也便只好順著安慰:“無礙,若是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及時想救。”
得到陌軒的肯定,織安便放下心來,起身隨著眾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