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他們,如果不是公冶縉以這數千兒郎的性命作餌,最後成功布下大陣。
他們面對那恐怖的黃天大幕,不死不滅的黃天力士,怕是會死更多的人。
可從感情上,他們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只是公冶縉到底是大將軍。
戰場之上的事情,他們的個人感情好惡並不能左右什麼。
再加上此刻的他們也顧不得再思索這些了。
隨著一艘艘寶舟接連靠岸,很快率先渡河的前鋒大軍也已經陸續登上對面的濟水北岸,並且在列陣之後,開始向著前方推進了一段距離。
目的便是將他們身後的水岸空出來,以便後續大軍渡河。
“好!太好了!過去了!”
有禁軍將領見狀,忍不住放聲叫好。
隨後不斷鼓譟催促著後續大軍繼續渡河。
只是這些神色振奮的禁軍將領沒注意到的是,他們的大將軍此刻卻沒有露出任何喜色。
反倒是眉頭微蹙,原本就縈繞在心間的那股淡淡不安,不知何時卻是越來越濃烈。
‘有些不對勁……’
高居一匹霜白異種神駒之上的公冶縉,目光深沉地望著濟水北岸。
天人境的龐大神念也早就鋪天蓋地向著對岸傾瀉而去。
只是任由他如何施展神通,甚至暗自以術數之法卜筮,依舊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最後也只能用‘沒有答案,或許就是最好的答案’來安慰自己。
說到底,這場賭桌他已經上了,籌碼也已經押到了賭桌之上。
此刻就算是潛意識裡莫名生出幾分後悔,也不得硬著頭皮繼續賭下去了。
“渡河。”
一聲淡淡軍令再次出口。
餘下大軍隨之而動。
霎時間,只見濟水之上千帆過盡、遮天蔽日,好不壯觀。
緊接著中軍豎起的那杆代表天子威權的龍纛也隨之向著濟水之畔遷移。
因為中軍一道軍令,一直拖到現在依舊沒有渡河的曹武一營人馬,總算見得了大將軍公冶縉的面,不禁匆忙上前拜見。
“可怪本將阻礙了你立功的機會?”
聽到公冶縉這話,曹武回想起那些黃天力士縱橫肆虐恐怖一幕,本想向公冶縉道謝。
可再想到剛剛那數千袍澤瞬息慘死,這個時候道謝多少有些不妥。
故而只是抱拳躬身,搖頭道。
“末將不敢!軍中軍令為先,立功其次,大將軍既有軍令,末將奉命而行才是本分!”
這話不但在其他人面前掩飾了公冶縉對他的偏愛與保全,也暗示了公冶縉。
說得不可謂不漂亮。
這一刻,曹武的機敏睿智,讓公冶縉越發滿意。
向曹武點頭示意一聲‘跟上’,已經來到濟水河畔的公冶縉,望著即將渡過這片濟水的大軍,面上的神色終於是有了幾分舒緩。
只是就在他準備號令中軍渡河的時候,一道急速奔行於虛空的身影,突然語帶顫音地高聲呼喊一聲。
“大將軍!且慢渡河!”
此話一出,所有人全都怔愣當場。
而隨著對方這話的後半句出口,這份怔愣轉瞬便化作震驚與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