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孽畜最近長進不少啊!”
抖了抖脖頸間的漆黑鬃毛,烏騅頗為得意。
“那是,也不看看老子是誰的坐騎!”
可它這話剛說完,便生吃了個腦瓜子。
“你這擱誰面前充老子呢?”
“哪裡學來的一身臭毛病!”
一陣喝罵,引得座下孽畜連連求饒後,韓紹正要放過了它,卻聽這孽障竟不知死活地嘀咕一句。
“我這跟誰學的,您這個主人心裡沒點數嗎?”
韓紹怒目而視,又是一通收拾。
可無奈這孽障早已今非昔比,一身細密鱗甲披身,可謂皮糙肉厚。
若非下狠手,不過給它撓癢癢罷了。
而且這孽障素來奸詐,但凡覺察到情況不妙,不是裝傻充愣,就是賣慘裝可憐。
這不,一陣淒厲的慘叫過後,愚蠢的主人明顯就消氣了。
正得意洋洋之際,韓紹隨即問道。
“你覺得那些幽州鎮守軍怎麼樣?”
事實上,按著朝廷原本的規制,待在幽州的這支鎮守軍才是真正的幽州邊軍。
就好比西涼邊軍,便是西涼軍。
幷州邊軍、朔州邊軍,便是幷州軍、朔州軍。
唯獨幽州這裡,有些不同。
時至如今,世人已經不知有幽州軍,只知鎮遼軍之名。
潛意識裡鎮遼就是幽州,而幽州也只有鎮遼。
而對於韓紹此刻這番問話,座下那張日漸趨向化龍的馬臉閃過一抹不屑。
“盡是些色厲膽薄的酒囊飯袋之輩。”
剛剛在城頭上的那一番作態,它也是在試探那些幽州軍的成色。
可以說是毫無武人的風骨與剛烈,若不是有那身還算齊整的甲冑在身,幾乎與奴僕無異。
這樣一支軍隊指望他們有多能打,那才是真正的笑話。
聽聞烏騅這般評價,韓紹淡淡一笑,最後總結道。
“咱們這位州牧的戲演過了啊……”
一個曾經風光過的人,在落魄之後,反倒會格外注重臉面。
可若是他連明面上的門面都不粉飾一下,那就說明他背地裡一定藏著不少裡子。
至於是不是這樣,剛剛那些著急忙慌從州牧府裡跑出來的身影,不正說明了這一切?
“不管他,你們直接行軍,沿途若有阻礙——”
說到這裡,韓紹咧嘴一笑,吐出一句。
“佛擋殺佛,神擋殺神。”
至於說那位幽州牧,有他韓某人在,量他也不敢露出小雞腳。
下方親率大軍前行的李靖等人聞言,當即恭聲應喏。
……
大雍太康六十一年,歲在甲戌。
六月,夏日炎炎,驕陽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