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人附和:“是啊,剛才出去那人,就他沒摘頭套。”
“他手裡還拿著東西……”
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然後聚在門口的一群娃娃,忽然你看我我看你,發一聲喊,全都一鬨而入地衝進了店裡。
他們心思全都差不多,最後走出來的那個戴著頭套之人,一定是謀上了店裡的什麼寶物,然後用毒藥還是暗器等手段制服了店夥計,奪寶而逃。現在店裡沒人,不進去順手牽羊撈點好處,那豈不是如入寶山空手而歸?
眾人起先都想著也進去摸一件東西就趕緊走,有這許多人,又都戴著頭套,誰能認出誰來?可真到裡頭就不一樣了,除了個別定力極深的,其他人每到自己要走的時候,一看見別人還在搜摸,那就好像是搶自個兒的東西一樣,立刻又返回去繼續挑選。
還有同時看上一件東西起爭執的、背後捅刀子搶奪的,外面的人越聚越多,還在不斷湧來,等第一批進來的淘金者心滿意足之後,他們已經被堵著出不去了。
人心就是如此,後面來的人有想要渾水摸魚撿便宜的,也有看見別人發財眼氣,故意要敗他事的,擾擾攘攘爭執不下。
鬼市中的店鋪原本都有警報機關,這還正是陳家制造出來的,可事發突然,店夥計那會兒都神經錯亂了,怎能想起這茬?旁邊各家鋪子事不關己冷眼旁觀,也沒個肯幫忙的,這才引逗得眾人越發膽大,把偷改成了明搶。
好在最早圍觀的人群裡也有兩名陳家嫡系,他們知道自己阻攔無用,一人趕緊就近找自家店鋪幫忙報警,另一人奔回駐地去通訊。
“什麼!?”
陳贊一聽大怒。以為陳家好欺負嗎?敢在鬼市當中鬧出這種從未有過的奇聞。他立刻讓陳涵帶領嫡系家人去控制現場,自己則是快步離開駐地,展動身法朝著鬼筆塔的方向飛奔而去。
被搶奪的陳家店鋪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困在裡面最先進去的那批人早急紅了眼。這事幹系太大,他們知道等陳家或是鬼市的管理者過來以後,就算他們把搶到的東西都交出來也無法善了。
“拼了!”一人蹭地亮出剛搶到的短劍說道:“一不做二不休,咱們衝出去。只要不被抓著,就沒人認識咱。”
心亂如麻的眾人如同有了主心骨,齊聲附和,各自抓起兵刃跟著那人往外闖。
擠進店鋪裡面的後來之人立馬倒下幾個,想跑出去,門口又圍得鐵桶一般,甚至還在往裡頂。這邊逃脫不得,也自橫了心,返回頭去拼命。一時廝殺聲、慘呼聲、兵刃的撞擊聲以及法術轟鳴聲交織而起,店鋪之內的景象也是極為慘烈,很多人都在絕望之中豁出去了,見人就砍,也顧不得誰跟誰。
圍在最外面的一些人意識到事情鬧大,已經開始快速離去,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也走不掉了。
這條街上的其他家店鋪早就閉了門,沒有在另一名陳家嫡系跑去報警之前離開的,此刻都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在這街上四處亂撞。剛剛他們親眼看見跑去街口的兩人突兀地倒撞回來,吐出一大口鮮血就沒了動靜。熟悉情況的人都知道,這是鬼市的執法者來了,這些人清一色都是鬼修,黑衣黑帽黑巾蒙面,至於手段如何,這裡還沒人見過他們出手。
陳涵趕到,也都被執法者擋在外面,自己的鋪子也不行,現在這事兒已經不歸他們世俗陳家管了。她眼睜睜看著已經湧到街上還在紅著眼廝殺的眾人,心裡實在不忍。
孫延可不知道自己造下的孽,他自打離開那鋪子以後就漫無目的地閒逛,一心在找尋剛才發生之事的細節。他不難想到,那種奇怪的情形很可能就是周存說的意識造界,似乎比在迎新舞會的時候又厲害得多,可能跟自己神念升級有關。
孫延一點點地仔細思索整個過程,自己看見了圓棍,想起了過去,回憶起了姑奶奶……陷了進去。
舞會上也差不多,看見李靳楠,與她眼神交匯,情不自禁就……陷了進去。
“難道要想製造意識界去影響別人,還非得先讓自己迷失?”孫延這樣想著,對這種不可控的無用技能表示疑惑,也可能是他沒找對方法吧,一定還有像臨仙譜那樣,操控自如的辦法。
孫延一邊想一邊已經回到駐地外面,他定了定神,順手激發追蹤符感知一下,卻發現竟然察覺不到錦鑰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