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孫延和周潔到了李一豔她們暫住的酒店,八組女子已經全都換了衣裳,去掉面紗在房間裡等著二人。
周潔眼見一個個身材秀美容顏出眾的少女,也不禁想起“桃花江是美人窩”這句詞來,只不明白她們日間為何都要蒙著臉。
李一豔雖已年近四旬,但她眼含春色、眉善多情,舉止不著媚態卻自有風韻,與這一眾年輕女子相比,美貌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二人在客廳落座之後,李一豔便親自給他們奉茶說道:“今天全靠你們二位了。我們平時做的都是見不得人的買賣,所以常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兩位不同,今後你們就是我八組最尊貴的朋友,因此我才讓她們過來相見的。”
介紹完畢,李一豔就帶著周潔進了臥室,也不知道兩人要商量什麼。孫延注意到內氣僅次於李一豔的那名女子並不在場,但他也無暇多想,這邊李一豔剛進去,一群鶯鶯燕燕就直往他懷裡鑽,弄得孫延內心一片旖旎。
二人談了有半個多小時方才出來,李一豔喝止住眾女,笑著對孫延道:“好弟弟,你有沒有中意的,姐姐給你說個媒,讓你領回去做媳婦好不好?”
周潔也笑道:“他啊,巴不得都帶回家去呢。”
孫延紅著個臉,好像做錯事的孩子,大氣都不敢出。女孩們原本見周潔出來都有收斂,此刻聽她這麼說,也就對她再無芥蒂,琪兒打趣道:“只怕我們願意,姐姐你也不願呢。”
眾人又打鬧調笑了一番,孫延和周潔這才告辭。臨走李一豔硬要再給孫延五十萬,可週潔沒要,只讓她記好答應過的事情。
兩人回到酒店已經十一點多了,便各自進房休息。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孫延沒有驚動周潔,獨自離開了酒店。
冰棒廠裡依舊是冷月清暉,荒草如林。孫延經過當日遇見紅紅的木橋邊上,不覺停下了腳步。別看他開懷嬉戲,卻一刻都未忘記擔憂,如今走到這裡,他很怕石頭說的是真的。
孫延走向廠區,“也許紅紅早已跳下木橋回去了她的小屋。”孫延這樣寬慰自己。此刻夜深人靜,不論遭遇怎樣辛苦的一天、多麼悲慘的人生,人們也該在甜夢裡得到幸福了吧。
“誰?”
孫延鬆口氣,他敲門有人答應,“紅紅?”
“你是誰?”
孫延心又提起,這個聲音不是紅紅的,“我是孫延,紅紅在嗎?”
沉寂。也許有些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片刻之後門開了,一把手將他拉了進去。孫延沒有拒絕,開門的一刻他的神念就跟了進去。
這是個圓潤豐滿的女子,也許她也來自於傢俱廠的地下室。女子沒有開燈,她關好門就坐在了床上,可能以為孫延看不見吧,她身上一件衣服也沒穿。床上也沒掛蚊帳,自從被孫延借走後,就再也沒有掛上過。
原來這女子剛剛並不是在穿衣服,她在找東西。她把一個玻璃罐子遞給孫延道:“紅紅的東西只有這個了,她回老家去了。”
“回老家?”
“嗯,剛走沒兩天。”
孫延看得出女子沒有說謊,或者她不知道自己在說謊,“和她一起回去的叫什麼名字?也是廠裡的嗎?”
“咦,你怎麼知道她和小玲一起走的?她們這次立了大功,回家嫁人享福去了。”
“麻煩請問你,最後一次見她是在哪裡?”
女子搖頭,“我忘了。你別想著找她了,我聽小玲說過你,你是紅紅相好的,看不出你還挺念舊。不過她既然沒有等你,就說明她不想見你了。”
孫延拿著罐子離開。他返回到木橋那裡,默默坐了很久。那隻罐子裡面只有二十幾個用彩色紙帶編成的星星,孫延輕輕搖晃,在紙和玻璃的撞擊中竟也聽出了“叮鈴、叮鈴”的聲音。
現在已經很少有人再編這個了。但是孫延記得,最早是那種空心的塑膠軟條,然後是紙星星,以前的女孩子們,大都會用這種簡單卻一點兒也不少花心思的法子去表達好感。
孫延笑了,他多少次羨慕過收到這種禮物的男生,現在終於也有人送給他了。那些星星的中間,每一個上面都一筆一劃地寫著個小小的“孫”字。
這不是毫無用處的東西,如果串上用膠帶裹著的曲別針,它就可以做成好看的門簾。孫延就曾見過這種星星門簾,那時候人們還會同情討飯的,街上也沒有一家商店敢把一根合金項鍊賣到上萬塊錢,而女孩子們,也沒人願意待在這種不講人格的地方。
收斂起心思,孫延決定去車間後牆另一面的冷庫去看看。雖然他的神念已經掃視過很多次,但他還有眼睛,還有耳朵和鼻子,他還有符。
車間和磚牆的中間隔著一個小門,夜班工人正在那附近忙碌。孫延根本就不用遮遮掩掩,他直接推著一輛碼放好冰棒箱的小推車就朝小門走去。
果然沒人質問。孫延來到冷庫這裡,鑽進那個只能由一個人爬進爬出的小視窗,進到了冷庫裡面。這裡比普通車庫還要略大一些,地上鋪著木板,四周全是做好的冰棒。
孫延感受不到陰氣,他又摸出張集陰符,並沒有引爆,只是略微地來回扇了扇,還是什麼都沒有,這裡乾淨得如同南極冰川。
“石頭,這裡有什麼特別的氣味嗎?”孫延剛剛在酒店裡已經替二人重新換過了棲息地,除非他有意封閉魂覺,否則石頭和錦玥隨時都可以和他聯絡。只不過二人安靜慣了,而且也看出來孫延心情不好,所以沒什麼大事也不去打擾他。
“氣息!是氣息主人,不是氣味,奴才不是狗。”石頭委屈地說道。
“有什麼氣息嗎?”
石頭裝模作樣地深吸口氣,然後孫延馬上和他一起說道:“女人味兒!”
“我說石頭,我沒心情和你扯淡。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