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問道:“那麼,那個小鐵匠呢?他為何又要前來自首,聲言何老太是他所殺?”
周大人嘆息道:“這就更好解釋了,何老太的女兒對他謊稱回家取衣物,卻一去不回,他久候無果,打聽之下才知道他們兄妹二人全都投官自首,聲稱是自己殺害了何老太。”
“小鐵匠對於何老太的女兒用情極深,豈能讓她去獨死,自己卻苟活於世?更何況他覺得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自己想要帶著這女兒私奔才造成的,罪責難逃,所以他也毅然決然的回來自首,自承是殺死何老太的兇手,想要保全這兄妹二人。”
張胖子點點頭嘆息道:“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
片刻之後,他有皺起眉頭說道:“現在只有一點說不通了,就是那個何老太為什麼會不計代價,甚至於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也一定要送她兒子上京趕考呢?我看過他兒子房裡寫的那些東西,這文才不要說高中了,連參試資格也難以拿到,這根本就是白日做夢嘛!她究竟哪裡來的這樣的信心?”
周大人低著頭沉默著,一旁的葉楓卻嘆息道:“那是因為,這個兒子其實並不是何老太的親生兒子。”
什麼?
張胖子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望著葉楓,這怎麼可能?
當年何老太生下這個兒子的時候,烏衣巷中的那些左鄰右舍,包括那個徐太婆全都是見證者,要說這個兒子不是何老太所生的,這怎麼可能?
“不,這完全有可能!”葉楓望著張胖子說道,“你還記得,那個瞎眼的徐太婆曾說過,當初何老太生下兒子的時候,左鄰右舍都可見證,那孩子胸前是有三顆硃砂痣的,當時還認為是吉兆,這孩子將來必
定不凡。”
說到這裡,葉楓和張胖子的眼睛全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坐在一旁低著頭沉默不語的周大人。
“然而,在孩子生下沒幾日,卻發生了一件事,有惡奴上門,強逼著何老太去為一戶過路的官眷接生,還打傷了何老太的丈夫。萬般無奈之下,何老太只能帶著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孩子去了。”
“可是當她回來以後,這些鄰居們後來卻發現,這孩子胸前的硃砂痣不見了。對此,何老太一會兒說這些鄰居記錯了,原本孩子胸前就沒有硃砂痣,一會兒又推說是孩子長得快,那硃砂痣自己消失了。”
“原本嬰孩出生之時身上的一些印痕隨著時間和孩子的成長是會慢慢淡化消失的,這並不奇怪。然而奇怪的卻是何老太的說法有些自相矛盾,閃爍其詞,這反而讓我想到了,這一前一後究竟是不是同一個孩子?”
一語道出,葉楓看見一隻坐在那裡毫無反應的周大人全身忽然猛地顫動了一下,似乎被觸碰到了什麼敏感的神經。
張胖子有些懵圈了,驚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她的兒子被別人給換掉了?”
葉楓笑了笑,說道:“不是被人換掉了,而是她自己換掉的。”
張胖子更糊塗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葉楓說道:“我來講個故事吧,一個發生在二十年前的調包計。”
他的雙眼注視著周大人,開始了他的講述:“二十年前,何老太和她的丈夫住在烏衣巷中,兩人家境雖然並不富裕,但是男的有力氣,女的心靈手巧,又是遠近聞名的穩婆,日子過得也算甜甜美美。後來何老太還生下了一個兒子,一家人真是其樂融融,對將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可是這時候,清平縣中忽然來了一戶過路的官眷,聽說還是在京城中做官的,那位官眷太太還懷有身孕,因此連縣令大老爺也得罪不起,絲毫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小心伺候著。”
葉楓這時忽然岔開了話題,對周大人問道:“我記得周大人的父親二十年前也正好在京城太醫院為官,憑著精湛的醫術,經常為達官貴人們醫治病患,很得賞識。從周大人你的年紀看來,令堂當年懷上你和出生的時間,應該也是差不多的吧?”
周大人沒有否認,點了點頭。
他家與張胖子家交情極好,他家的情況張胖子是非常熟悉的,這些事情葉楓之前一定是找張胖子查證過了,否認也沒有意義。
葉楓繼續著他的故事:“巧的是那位官眷太太來到這清平縣的那一晚,卻恰好臨盆,便要生產了,急切之間便派人去尋穩婆接生。而何老太是這一帶最有名的穩婆,自然他們在縣令大老爺的指點下就找上門來。”
“可惜,當時何老太剛剛產下兒子幾天,醫者身子虛弱,二則嬰孩需要餵奶,根本離不開母親,所以便拒絕了。也是那官眷派來的人一時心急,加上何老太的丈夫護妻兒心切,一言不合,雙方就發生了言語衝突,後來更是動起了手,何老太的丈夫寡不敵眾,被來人打傷了。”
“為了救丈夫,何老太無奈之下,只得答應了來人,抱著自己的兒子前去為那位官眷太太接生。誰知她這一去,竟然改變了這幾個人今後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