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洛神宮殿自然就是“水靈敬避”。
就算開啟了門,吃多少朵洛神木桃,也不會獲得暢遊其中的資格。
裴液在這件事上久思不解,他和李西洲說進洛神宮分“穿衣服”和“開門”兩步,但哪一步好像魚嗣誠都沒有完成的可能。
他偏頭看著黑貓,黑貓也給不了他什麼靈感。
“手別停。”它只道。
翌日一早裴液睜眼時腦子都還在鑽研這件事,心不在焉地吃飯梳洗,然後由屈忻拆了包紮,前幾日那可怖的傷口已只成幾道淺淺的粉痕。
“可以再去帶新的回來了。”冷淡少女如是道。
裴液微微白眼地瞥她一眼,他至少要在拿到麒麟火後才謀求和魚嗣誠開戰的機會,真正預期的時間點是製成一片【大矯詔】後。
從昨日的推斷來看,這兩件事情對魚嗣誠而言都是天塹,在沒有風聲之前,他不會太過急躁。
多穩一天,就能多拿到一些資訊。
他坐起來披好乾淨的新衣,今日晚就是說好的皇傢俬宴了,他偏頭瞧了眼在浣手的少女:“你去不去啊?”
“不去,我要照顧病人。”
“去宴上說不定能認識新病人。”裴液隨口道。
“你說誰。”
“不知道,但這總難免吧,我幫你留意留意,皇子皇女們肯定都很有錢的。”
“泰山醫士,不受高祿。”屈忻平聲道。
裴液係扣子的手頓了下,皺眉看她:“以前治傷時我問你個問題,你不是裝聽不見就是罵我,我都不怎麼敢跟你說話。這兩天但凡李西洲在場,問你一句能好好答十句,回答得那叫條分理析,你若不是要做皇家生意,豈能對我這麼有耐心。”
“……你怎能這麼想我。”屈忻平淡道,“我是要做皇家生意,可我也是真心對你好啊,我可是裴液同好會的元老——”
裴液伸掌令她打住,披上外袍:“那這殿裡一個人沒有,你扯什麼‘不受高祿’。”
“這又不是假話。”
“這不是假話?你不受高祿,從前幹嘛敲詐我那麼些銀子。”
“你是七生修者,天下脈境裡可數的高手,救你一命只收二十三兩銀子,很高麼?”
“……”裴液沉默了一會兒,認真道,“那不代表你不想受高祿,那是我窮。”
屈忻手上一頓,第一次微微張大了杏眸,裴液低頭穿上靴子,大步出去了。
雖說是人數不多的私宴,但宮裡很顯然許久不辦一次活動,亦或麟血們只要湊在一起就一定規格頗高,裴液走出朱鏡殿,遙遙見許多成列的宮人在太液池那邊來往,顯得宮裡都熱鬧了一些。
他慣例伏在欄杆上想著事情,大約過了片刻耳朵忽然一動,下意識轉過頭,微微怔住了。
朱鏡殿外,朱池旁的那株樹下,一個小小的紅夾襖正抱著一個折斷的小魚竿看著他,也不說話,抹著眼淚一抽一抽地啜泣著。
裴液下意識就從欄杆上支起了身體,伸著手快步走了過來:“……無顏,你怎麼在這兒,怎麼了?”
小肉手揉得眼眶紅紅的,額髮沾在眼邊,風一吹臉上也泛起冷紅,見他一過來,本來收著的淚珠開始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怎麼了怎麼了。”裴液捧住她的小臉,“不哭了,”
“裴、裴哥哥,我找、找了你好幾天……都找不到你、還、還以為你走了……”李無顏哽咽著,拿袖子抹了一把眼眶,把懷裡的小魚竿遞給了他,“你給我做的這個魚竿也斷掉了……釣……釣不了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