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待年夙醒來之時枕邊人早已人去樓空,單手支著腦袋,日有所思的看著床邊空蕩蕩的位置,身上摸了摸,薄單上早已沒有熱氣,看來這傢伙老早就離開了。
昨夜那個叫半盞的姑娘前腳剛走,本座就感覺到擇煜的氣息將近,可這人似乎在跟本座賭氣一般,在門前徘徊良久不入,最後竟然直接坐在外面,讓本座等的幾乎快睡著,這人也沒進來的意思,最後迫不得已弄出聲響,故作出一副掉下床的模樣,那傢伙終是妥協,幾乎是在自己掉床的那一瞬間,擇煜就推門而入。
最終共枕而眠,只是這傢伙的睡姿著實太老實了,就像當初客棧這人見本座無處可去,故意收留本座一般,分明是那種被別人侵入個人空間就輾轉反側難眠之人,可這傢伙偏偏收留了本座。
叩叩叩
門外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年夙的思緒,微皺著眉頭從床沿旁坐起,無力的扶住床欄,“請進”!
房門應聲被來人推開,半盞邁入房間的那一刻頓時愣住了,眼前人慵懶的倚靠在床欄旁,鬆垮垮的衣襟宣告著這人剛剛起床,甚至有可能是被自己吵醒的事實,血紅色的瞳孔有些異樣,性感的薄唇緊緊的抿著,邪魅至極卻不女氣,眉心間像是點了一抹硃砂,婉若游龍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面若中秋之月,“易公子,王爺讓屬下……”。
半盞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眼前人給打斷了,年夙神情懶洋洋的看向半盞,血紅色的薄唇輕啟,“本座知曉,就依他所言”!
“蛤”?半盞先是一愣,隨即連忙應道,這倆人昨日為了這件事鬧得不歡而散,看來昨夜王爺把易公子勸慰開了。
半盞殊不知,這倆高傲的人,昨夜即便是同枕而眠也沒說過一句話,甚至有一種同床異夢的感覺,更別說這件沒有頭緒的事,二人各懷心思,易輕軒昨夜便打定主意,先斬後奏,無論如何,不與年夙來正面的衝突,而年夙,自亦有他的打算。
“擇煜他可給本座留了什麼話”?年夙幽聲開口,眸子的視線渙散的看著不遠處的擺設,回想著昨夜自己可曾說什麼重話。
“王爺他……他、僅僅交代屬下把易公子您接到別苑,其他之處沒有多言……”,原本半盞是想幫王爺說幾句好話的,但又怕說錯反而讓這倆人再鬧什麼誤會,更別說在對視人易公子的眸子時,壓根說不出什麼謊話。
年夙微皺的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看來自家夫人是真的生氣了,緊抿著薄唇,輕輕的應了一聲。
半盞站在緊閉的別苑房屋門前,瞬間覺得今日的任務完成的過於輕鬆些,王爺早上離開之時,那一副交付大任的神情自己仍記憶猶新,只是沒想到年公子如此配合,倒是讓自己有些不自在,如今自己要做的便是守在門外就對了。
別苑的房間內,年夙雙眸赤紅的屈卷在地上,這狼狽的模樣比昨夜的死士有過之而無不及,額頭上溢位一層薄薄的冷汗,耳畔旁的碎髮黏在了額頭上,上齒緊要著下唇,生怕發出一絲聲音讓外面的人察覺到異端。
細碎的嗚咽聲從薄唇來溢位,眉心處的紅點漸漸消散,年夙仿若全身的離去皆散去了一般,雙手扶著地面卻無法坐起,臉頰緊貼在地面上,大口喘著粗氣,身上的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終於散去,年夙覺得這幾日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一般,血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看向門上映出的身影,這些日子裡的事漸漸侵入神識之中,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能,這心魔本座必須把他除掉……
『年夙,心臟和草藥已備齊,本尊今晚要借用你的肉體,本尊感知到了埋藏在此地的亡魂,他們在等著本尊的召喚。』
『亂世,此地乃帝王之地,神韻十足,牽扯著龍脈,不是你能興風作浪的地方』,年夙頭疼不已,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本座必須快點將心魔除掉,這些日子來,本座已然感覺到殺生帶來的快意,再這樣下去,本座……
『即使你我相處一年,年夙你還是不瞭解本尊的實力,即便讓這座城池處於腥風血雨也只是在一瞬間而已。』
『你想作何?』
『地獄來了使者,本尊要去見見,年夙,你的天賦及修為不用來好好成就一番功績,著實可惜,難道你還不懂得只有站得越高,才不會被這些鼠輩欺辱。』
『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亂世你也該收手了。』
『這點你放心,等本尊把邪君從古袁道釋放出來,自是會收手,到時候整個人間與地獄皆是我們的,不老不死,不毀不滅。』
年夙鬨笑一聲,嘴角勾起了一抹諷刺的冷笑,『你是忘記了南宮捻墨為何遭此大禍,本座對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向來不屑。』
『遁入魔道的滋味,你是體會不來的,本尊就不耽擱你與意中人接觸,對了,你終須把你的身份告訴他,別讓他到時候接受不了,不過話說這次你的心魔平穩不少』,亂世狂笑著言道。
『這是擇煜的原因』,年夙緩了半響,才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凝眸看著不遠處銅鏡中映出的狼狽不堪的模樣,本座存活的真夠難堪,這些東西又怎能讓擇煜看到。
昨日,週中天向擇煜示好被婉拒,晚上擇煜便遭死士的偷襲,據擇煜所言,這中部侍郎週中天是靈徐暢的門生,他敢這麼做定然是受了靈徐暢的示意,聖上離宮只不過一日有餘,這些人就敢這般猖狂,擇煜明面上是被軟禁的廢王爺,他們自然也就不放在眼中,讓本座好奇的是,出了這麼大的亂子,皇宮內的禁軍為何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