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片刻,白崖還是提著油燈,一頭鑽進了黑漆漆的地宮入口。
進去之後,他腳下是一條斜向下的平整地道,坡度很小,要不是黑沉沉的天花板提醒白崖正在地下行走,他甚至覺得跟地面的走廊沒有什麼不同。
地道很長,彎彎曲曲地長達數里,約莫走了小半個時辰,白崖眼前終於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個偌大的地下空間。
到了這裡之後,似乎是神秘玄術的作用,整個空間都有了光亮,差不多是地面上剛剛黎明時分的矇矇亮。
白崖的前方是一片連綿的建築群,像是一個地下村莊,離他百米遠的村口,更是聳立著一塊巨大的牌坊,上面刻有“相柳莊”三字。
他眉頭一挑,知道自己這才算是到了地頭,這裡應該是真正的相柳莊,地面上那個估計只是一個空殼。
雖然周圍有著光亮,但白崖依然不敢滅了油燈,點燃的神目香膏有驅邪作用,並不是光光為了照明。這座相柳莊看著就一片邪氣,實在讓人不敢怠慢。
“有朋至遠方來,不亦樂乎~”
隨著白崖走近相柳莊的牌坊,一個古怪的聲音響了起來,像是戲曲中那種故意拖長了音調的唱腔。
與此同時,一個白乎乎的人影也從相柳莊裡面飄了出來。
它提著一個紅燈籠,穿了一身白色的女式曲裾裙,盤著高高的雲髻,初一看上去像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宮女。但等它臨近,白崖看清後才吃了一驚,這居然是一個由紙和竹子紮起來的假人。
不過,偏偏它身上的衣服和頭頂的雲髻是真的,看著就像是一個真人除了頭髮以外,其他身體部分都突然變成了油彩,被刻印在紙上。
宮女紙人的嘴巴是用竹子撐起來的假嘴,一張一合的還真像那麼回事,白崖聽到的古怪唱腔就出自它的口中。
“官人隨妾身來~~”
“裝神弄鬼!”白崖撇了撇嘴,暗自嘀咕了一句,便跟著紙人走進這個地下相柳莊。
其實他心裡也有點毛毛的,暗暗摸出了道嬰桃偶,讓它待在懷裡,以防不測。道嬰桃偶對付起神魂類的敵人,有時候比銀屍還要好用,這地方也只能靠它了。
“當初在襄陽還真是撿了個大便宜!”白崖有些慶幸,這時候終於覺得平日裡的法香供養沒白花了,武功不入先天,對上這些神神道道的玄道之術,還真是麻煩。
跟著紙人在偌大的莊子裡走了一會,白崖發現這地方居然空無一人,偏生到處都乾淨得很,讓他有一種充滿了生機的錯覺。
直到跟紙人走進了與地面那個喜宅一模一樣的宅邸,他的這種感覺越發強烈了。就算是走在空空蕩蕩的走廊裡,也有一種被眾多視線關注著的感覺,彷彿身處人群之中。
“去去,莫要圍觀,都去做事!”在他前面帶路的紙人擺出一副被惹惱了的樣子,兩條衣袖左右揮舞,好像在驅趕周圍的人群。
白崖額門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情不自禁地頓住了腳步。
“官人莫要驚慌,只管隨妾身走~~”紙人的衣袖一捲,拉住了他的手臂,牽著他繼續前行。
他這時候才發現,它的腳上竟然也套著一雙繡花鞋,被竹子撐著悄無聲息地前行。
“這鬼地方真夠嗆的,比鬼電影還要恐怖,沒有血淋淋的場面,卻依然讓人不寒而慄,果然是攻心為上嗎!”白崖暗自給自己鼓了鼓勁,明知道對方不會下死手,可心裡還是有點發毛。
紙人帶著他進了一間大堂,終於在這裡停頓了下來,叫他坐了下來,還給他端了一杯熱茶。
“官人請喝茶!”
白崖走了半夜,確實也有點口渴了,眼睛一閉,就不管不顧地喝了下去,發現茶香四溢,滲入心脾!
“官人果然好膽色~”紙人的臉是畫在白紙上的,只有一種笑臉,但口中發出的聲音卻是有模有樣,帶著豐富的情感,這時候便發出了讚歎之聲。
白崖喝了口茶,只覺腹中終於有點了暖氣。
“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困住某一行人。”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紙人的回答果然在意料之中,倒是印證了白崖之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