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與祖之間亦有差距。
作為臨近天央的世界,笛溟奢殺深深明白這一點。現在他知道,這一直作為他印象中的話語成真了。遠勝於這個世界的祖降臨,他其實感知到了這位途經世界邊緣的生靈,可還未有動作,他的宿敵,勁蒼覆海出手了。
祖的生命太過漫長,而一旦活的太久,很多事便不怎麼令他們在意。
在他們的生命中,會力所能及的避免與同層次生命的衝突,哪怕死亡後會再度歸來,其消磨的意識和力量也過於龐大。就如勁蒼覆海,他現在已經遠遠不如過去那般了。勾朔最古老的生靈之一淪落到居於天雲海,供奉一像而存在。笛溟奢殺曾經贏得這個世界的王冠,諸靈朝拜的皆是他的身影,他贏了,所以他比勁蒼覆海要愛惜羽毛的多。
離開勾朔世界對於那東西來說很容易。
所謂世界的束縛力對這種層次的生命起不到什麼作用。
對方還沒有離開,找到他。
此舉令笛溟奢殺感到不安。
他能站在如今這個位置,戰勝過去的敵人,讓同樣古老的生靈陷入沉眠或如那勁蒼覆海一般墮落,這一切的一切,他可不是問心無愧。
知曉那場戰爭的古老者們暗地裡稱呼他骯髒的勝利者,他便將古老者們殺絕。此界之中,每有一位真一層次的生靈復甦,他便會重新將其埋葬。他不需要其他的祖來分割他的願力和教眾。到了最後,勾朔中仍然清醒的祖不過勁蒼覆海一位而已。
現在勁蒼覆海竟然歸寂了。
如果投下目光的生靈不是來找他的麻煩,他想,這該是件足以開闢勾朔新時代的大喜事。
來吧。
他想。
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何等的生靈!
笛溟奢殺昂起頭,他站在聖城之上,比起尋常的人族,他的身軀有些過於修長,哪怕大部分隱藏在祖服下也是如此。他的身後同樣是座巨大石像,可石像手中捧著的法典並非以石雕琢,而是本真正的法典,法典封面上是旋轉的光紋,一條條神鏈交錯在書頁裡。
聖城之中,戰士與祭祀聚攏,整座聖城在震動,他們能感知到祖的姿態。
時隔數萬年,祖再次捧起那本法典,面向星空。
而祖的戰士們戰意高昂。
這些出色的戰士無懼星空下如山崩海嘯的威嚴,他們高舉神兵,祭祀們低聲吟唱,金色的光芒從聖城的每一塊石板縫中溢位,像一條條光的河流在聖城中流淌。在極其久遠的過去,他們的先祖也是這般與祖並肩,為祖殺死他的敵人,每個人以敵血染紅兵戈為榮耀。
“喝——!”戰士們將神兵的柄砸地,發出戰吼。
“止。”笛溟奢殺低聲道。
他合攏法典書頁,道道浮泛在書頁中的神鏈逸散。一片沸騰的聖城子民隨著法典合攏安靜了,祭祀停下頌唱,微微低頭,戰士們將神兵放置於身側,不再有動作。唯一相同的是,聖城子民的身軀如一道繃緊的弓弦,只需要輕輕一碰,便可脫弦而出。
“閣下,所為何來?”笛溟奢殺凝視浩瀚星宇。
天穹在他視線下開裂,雲海破開。
所有人在此刻聽見了一聲嗤笑。
詭異的笑聲在迴盪。
然後他們發現祖凝視的浩瀚星宇有了形體,好像有人將宇宙化作衣袍披在身上,於是那片星空便隨著那人的行動而搖曳舞動。
它來了。
星宇塌陷,宇宙的黑暗開始流動,如輕紗,顯化人的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