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相山不愧是無極閣的當家人,最能為自己找後路,排布了一系列陰謀詭計之後,還想著置身事外,永立於不敗之地。
剛剛他就說,不急於取餘慈的性命,可又安排了血府老祖這樣的大能出手,號稱是“試金石”,如此不論成敗,他都是“神機妙算”。
而收買“三元秘陣”監察之事,更是做得……嘖!
就算是餘慈戰敗血府老祖又如何?
殺掉的全都是血相傀儡,血府老祖快要轉世的人了,還會心疼嗎?
就算他順藤摸瓜,找到山鑑宗的孫維幀又如何?
將死之人,還能吐口嗎?
就算洗玉盟事後倒查,嚴加懲治,又能怎樣?
馬上就要破敗的宗門,還怕懲治嗎?
最噁心的就是,趙相山竟連個“劫法宗師”都懶得配,直接用個壽元將盡的真人抵數,那種一拳砸在空氣裡的滋味兒,只要是站在餘慈的立場上,設身處地想一想,都覺得憋屈難受。
當然,餘慈憋屈,與會之人盡都開心,更有人讚歎不已,已經迫不及待想見識一下,那位淵虛天君,到頭來,究竟會是怎樣一幅表情。
趙相山見火候差不多了,拍了拍巴掌,喚回人們的注意力:“這正是我要向各位說明的第二點,行此非常之事,其實未必就要出非常之力……”
他話裡點到為止,但此類言論,對面人人喜歡聽。更別說有事例在前,說服力還是相當強大。特別是當人們看到水鏡中餘慈冰冷僵硬的表情之時,心裡不自覺已有砝碼加上。
趙相山不動聲色地關閉水鏡,又伸出三根手指,繼續之前的話題:
“前面第一條是各位的需求,第二條是各位如何出力,這第三麼,就讓我和大家一起,探探那邊的底兒,特別是說一說‘後聖’。”
一語既出,各方驟然沉寂。
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和考量,在這裡大咧咧議論一位神主大能,都是讓人心驚膽顫之事。
趙相山臉上則是笑容不改:
“諸位無需擔心。‘後聖’之名,雖說是八景宮的蕭聖人金口玉言,贈於那位大能,也成了正式的名號,可其中的門道兒非常複雜。
“若真的境界上低了一兩層,也算是有益無害;可畢竟是境界相近,除非是那位真向蕭聖人低頭,否則,‘後聖’之名越是響亮,對其牽絆越深,那位應該也是很抗拒的,故而暫時來說,直呼此號、或者是‘上清後聖’的全稱,也絕不會引起感應。”
他說了這麼一通,既是賣弄見識,增強自己的權威;也是拿“八景宮”、“蕭聖人”的名號,打壓“後聖”的威儀。
效果還是有的,黑暗中,有幾人的吁氣聲清晰可辨。
趙相山輕輕敲擊身側的水鏡,使鏡面上的光波恢復流動,但並沒有映現出的實際的圖景,之前有關餘慈的那些也都抹去了。
“與羅剎鬼王一戰後,對於那位‘後聖’,此界各方勢力短暫失聲,還沒有適應突然撞進來的這頭巨象。那一戰,著實是拔高了後聖之威……”
伴著趙相山的話語,水鏡中重新顯現圖景,卻是一片徹底凍結的海面。
“這是後聖與東海那位交戰後留下的痕跡,看起來確實有鬼神莫測之功。理所當然的,對一位神主大能,無論怎樣高看一眼,都不為過……但眼下,我們不是去計較神主之威,而是要考慮更現實的東西。”
水鏡上的圖景繼續變化,視角所向,從凍結的海面一路攀升,穿透層層雲氣,直入碧霄,繼而連續幾個跳變,再穩定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幽暗如墨汁般的虛空世界。
便在這片幽暗之下,一片蒼茫之地正鋪展開來,總體上看還帶著微微的弧線,形狀像是倒扣的碟子,其外圍已經混化在虛空深處,很難找出確切的邊際。
與會之人都知,此時展示的,就是在九天外域中俯瞰真界的勝景。
“何謂現實?大夥兒都是在真界開宗立派,最大的現實當然就是,那位後聖大人,究竟能在真界中,砸下多少力氣,灑下多少籌碼呢?眼下我就為諸位試言之。”
在水鏡光波的映照下,趙相山侃侃而談:
“既然那位說是要重振上清,自然要以宗門的根基為準。我們找以前的例子。唔,其實此界神主稀少,前面四位都沒什麼可比性,只有東海那邊……十二劫前初成神主之時,羅剎教還不成氣候,那位也不過是血獄鬼府的土著,具體的影響力,看今日的大梵妖王,就能瞭解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