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穎晨一猜果然沒錯,只是十分中肯的說:“挺好的,人看上去十分老實。”
周淼一聽她用‘老實‘這個詞來形容李瑾,不禁一笑:“李瑾和我們同歲。”
孫穎晨不知道周淼今天為什麼要介紹這個人,她一直以為周淼今天一定約了陸恆,可是都已經這個點了,但是陸恆的影子都無,甚至周淼嘴裡也沒有說任何話,孫穎晨有些恍然大悟一般:“該不是你說要見的重要人物是李瑾?”
周淼將沙發旁邊的酒櫃裡面的一打報紙拿了出來,然後遞給孫穎晨看:“你先看看這上面。”
孫穎晨看著報紙有些年頭了,有的報紙都已經泛黃了,如果不是有標註的話,很難相信這報紙已經有十五年之久了。
在孫穎晨的印象中,自然不願意相信周淼開始走文藝女青年的路線了,若是她強行走這個路線,恐怕也是機靈小不懂看聊齋,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孫穎晨低頭將報紙一張張的開啟,但是彷彿每一張的報紙上都有一個名字。而報紙上面的連載的一篇篇的報道可以用很簡短的話來概述,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但是如果將此事展開,恐怕又是一個聽完落淚的成長史。
在嵐縣一個偏遠的小山村內,幾乎家家戶戶都是依靠著救濟在生活,有一戶性李的人家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將孩子送去了城裡的一家求子的富人家,和孩子分別的時候哭的肝腸寸斷,小男孩只是用十分堅強的眼睛看著狠心拋棄自己的父親母親,孩子沒有掉一滴眼淚,甚至走的時候連頭都沒有回。
男孩離開嵐縣的時候,特意下車在路邊揪了一株絹兔草,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書本里面夾了起來,男孩來到了大城市成為這戶富人的孩子,上了最好的學校,接受了最好的教育,自然也有一位和他母親差不多大的保姆照顧他,男孩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原來生活還可以如此過,但是他卻絲毫都感覺不到快樂,雖然他嘴裡叫著富人爸爸媽媽,可是他知道,生了他養了他最後不要他的那對狠心的人才是自己爸媽。
生活就這樣平靜無波瀾的過去了三年,男孩依舊無法容許自己融入這樣的生活,有一天他無意聽見了養父養母的對話,是說當時自己的親生父母得了癌症,如果帶著孩子,恐怕將來兩個人走了,就沒有人照顧男孩了,養父養母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徹底給了男孩當頭一擊,所以當天男孩執意要回去,養父養母說不過,只好說:“如果你走了,就不再是我們的孩子了,你還要回去嗎?”
男孩鑑定的眼神,最後收拾了一下行李,離開了,養父養母說:“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男孩終於回到了窮鄉僻壤,看見了已經病入膏肓的父親,但是他已經病的認不出男孩了,只是跪在床前一遍遍的說:“爸,是我啊,是我!”父親只是看著他,然後摸著他的頭:“如果我的孩子還在我身邊的話,估計也和你長得一樣大。”父親已經完全認不出男孩了。
男孩回去的三天後,父親死了,母親傷心欲絕,沒過多久也因為傷心過度就撒手人寰了,男孩成為了孤兒,在全村的幫助下,男孩給父母下葬了,之後將房門緊緊關閉落鎖,就離開了這裡,因為母親死之前說:“不管如何,都要離開這裡,只有離開了這裡才有希望。”
男孩聽了母親的話,依舊離開村子的時候,男孩還是在村頭摘下一朵絹兔草,然後小心翼翼的放進書本里。
回來城市裡面的男孩在一家工地裡面搬磚,也是有意他打聽到了養父身患重病,聽說要換一個腎才能好,但是普天之下哪裡有人願意將腎換給他,養父只能等著腎源,男孩打聽到了身體一定要養到特別好的狀態才可以,他也偷偷去做了檢查,發現自己的腎臟完全沒有問題,只是自己的年齡太小了。
孫穎晨將報紙合上了,然後看著周淼,說:“這裡面的男孩說的是李瑾。”她完全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周淼點頭:“在四年前,李瑾還是將腎臟換給了他的養父。”
孫穎晨不解,但是卻沒有問,她不瞭解李瑾,只是覺得他這麼做簡直不能用偉大來形容,可是如果單單用愛來形容,又不太夠重量。
周淼自然看得出來孫穎晨的疑惑,她苦澀一笑:“沒錯,我也是好奇,我問了李瑾,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完全可置身事外,但是李瑾十分堅定的說,他們養了我三年,給了我最好的三年教育,讓我知道,原來生活也可以這麼過。”
孫穎晨好像一下子突然瞭解了李瑾的做法,他這個人太純粹了,也太簡單了,別人對他好,他就拿命還。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孫穎晨問了出來。
周淼往沙發上一靠,陷入回憶:“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開車出去,因為不太熟悉路況,不小心撞到了他,當時他被撞的挺嚴重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李瑾,他瘦弱的皮包骨頭,我要帶他去醫院,他執意不肯,我以為他要錢,就直接問他你要多少,誰知他說只要別擋住他的路就行。”
孫穎晨一聽撲哧一聲樂了,然後說:“他還停有骨氣的。”
周淼說:“誰說不是,然後我就偷偷跟著他,發現他去醫院簽署了腎臟捐獻協議書,我當時就鬧不明白了,明明這麼缺錢的人,為什麼不願意開口問我要錢,但是我問了醫生才知道他的事情,也就是那天,我和李瑾算是正式認識上了。”
其實就算周淼不說,孫穎晨也是知道李瑾和周淼的感情不一般,以前上學的時候聽周淼說過幾次,她說她資助了一個大學生,剛開始以為她開玩笑的,現在想想,當時周淼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並沒有笑容,而是心酸,孫穎晨想李瑾的事情自然給周淼不小的震撼。
人可以平凡,也可以不一般,李瑾的事情今天才讓孫穎晨知道,她瞭解,周淼一直都希望給任何一個體面,如果當時的那種狀態將李瑾介紹周淼的朋友們認識,她不會很好的保護李瑾,現在不同了。
“我當時逼李瑾,我說如果他不同意我做他的朋友,我就將他偷偷捐腎臟的時候告訴他養父母。”周淼一臉驕傲的說著:“我死皮賴臉,我就不信他不就範。”
孫穎晨聽著,也陷入了沉默,的確,李瑾不是周淼的對手。
“捐完腎臟之後,李瑾的生活並沒有任何的變化,大學畢業之後,我才知道他一直暗中在工廠做工,只是為了還我錢。”周淼說的時候顯然情緒有些低落。
孫穎晨現在才瞭解,為什麼但是和他握手的時候感覺到他手的粗糙。
周淼眼底閃動著光環,說:“我就直接和李瑾說,與其搬磚償還我,還不如過來幫我。”
孫穎晨這才明白,為什麼周淼會選擇今天將李瑾介紹給自己,因為李瑾配得上任何人像他投遞過來的大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