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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第 108 章

他將朱杏送去,陽陵王似乎並不意外,她甚至將人收下了。只是,朱杏卻並沒有如願得到男主人的身份。正君自不必說,側君要在玉牒留名,或許也需要陽陵王奏請鹹安帝得到允準才能冊封,但庶君原是陽陵王自己就可以做主的事情。然而任荷茗聽得的訊息卻是,朱杏只是以尋常奴才的身份被她留在身邊侍奉而已,連內侍的名分也沒有。

如此任荷茗去參加興陵王君的生日宴時,蓬蓁還悄悄同他說:“從前見你,在別人家的後宅後院上都不留心,連選人送進宮都做不來,怎麼現下忽然就送了個男子到陽陵王府上去了?”

任荷茗只笑笑,道:“這不是看陽陵王府空虛,投機取巧嘛。”

蓬蓁點點任荷茗:“淨胡說。你也不怕興陵王知道了,怪你不貼心?”

任荷茗知道蓬蓁是擔心興陵王妻夫會覺得他送美人去是在討好陽陵王,是因薛鈺被軟禁宗人府而立場搖擺不定的表現,但是先前薛鎮就問過任荷茗可查出身邊的內奸是誰沒有,任荷茗猜她大約已經知道那人是朱杏了,於是只微微笑道:“鎮姊和順則哥哥妻夫情深,我再送男人去,豈不是平白給人家添堵。”

蓬蓁這會兒大約也回過味兒來了,嘆道:“你是心腸太軟了。這等叛主的奴才,不該留的。不然你府裡頭那些喜歡陽陵王的眼皮子淺的男孩子們,可不得鬧得你沒完沒了?”

任荷茗笑道:“隨他們去。”

蓬蓁於是明白任荷茗是以退為進,也笑了:“你個機靈鬼兒。”

陽陵王雖新封,但興陵王如今依舊是鹹安帝最看重的皇女之一,興陵王君的生辰自然是辦得熱熱鬧鬧的,今日他著了牡丹色的百蝶穿花蘇繡衣裳,將素常不算很出眾的容色也襯出了些秀麗,興陵王的庶君側侍們簇擁著他,顯出他在府中的一枝獨秀來,幾杯酒飲下去,便盈出滿面得意的紅光。他如今唯一還不如意的,就是膝下無所出,所以凡是送他送女觀音或者麒麟送女、石榴百子或者瓜瓞綿綿的,他都額外誇獎一句。

宴上喝的依舊是興陵王君親自釀造的桂花甜酒,確實是好酒,芬芳四溢,甜蜜可口,任荷茗多喝了兩杯,便讓青荇扶著他出去,散散酒氣。

遠遠地,任荷茗就看到了薛鎮院子裡的那棵銀杏樹,眼下正是時節,滿樹金燦燦的葉子,美不勝收,他便想著走過去,在院子外的廊下坐一會兒。

坐不多時,便聽見薛鎮輕柔的腳步聲。

薛鎮和薛鈺武功都至行走無聲的境界,這腳步聲是刻意而為,是她不想嚇到任荷茗。任荷茗不由得帶著笑地回頭看了青荇一眼,青荇則微微垂下頭去,只可惜他性子冷,看不出什麼羞澀樣子。回過頭,只見薛鎮罕見地著一身華貴的錦服,茉莉黃色的浮光錦緞上綿延著明豔的柿柿如意花紋,襯得她秋月一般清冷英俊的面容也有幾分出眾的麗色。

薛鎮淺淺笑道:“聽說了你給陽陵王送人的事。那奴才是自幼陪你長大的,你可是傷心了?”

任荷茗無奈笑笑,道:“若是陽陵王真的喜歡他,或者真是個值得託付的人,我倒也罷了。究竟是一世相處過來的人,我與自己的親生兄弟關系不甚好,他和小曇,還有鳴玉和青時,更像我的手足兄弟。如今…說不傷心,怎麼可能。”

薛鎮的手輕輕搭在欄杆上,另一手伸出來,任荷茗看去,見竟是餮香坊的糕點,忍不住眼睛一亮。

薛鎮見任荷茗那不成器的樣子,笑意微微,在秋風中,如那抹涼爽般不濃不淡,正巧宜人:“我記得你愛吃這個。聽人說,心情不好,吃些甜的就會好一些。”

任荷茗開心地接過糕點,卻旋即問道:“餮香坊…如今怎麼樣了?”

那餮香坊的掌櫃許再生原是薛鈎的謀士,雖然薛鈎出事之後明面上的排查並未將她牽扯出來,但是薛鎮得了任荷茗的訊息,還是找了個由頭報到京兆尹那裡讓王雪子前去徹查了,不過只是聽說許家換下了那位許再生掌櫃。薛鎮淡淡笑道:“如今的經營是一切如常了,只是那位許掌櫃,竟然還沒有訊息。”

任荷茗點點頭,拆開包裹看著裡面的糕點,見全是他從前最愛的糕點,還有幾塊杏花糕,那是朱杏愛吃的,一下子又沒有了胃口。

薛鎮見此,輕聲道:“我知道你擔憂這些與你情同兄弟的人,所以,正有一樁喜事要告訴你。”

任荷茗抬頭問道:“什麼事?”

薛鎮道:“有個人向我求娶你的表哥辛氏,便是你方才口中的鳴玉。”

“誰?”任荷茗忙不疊問道。

“你興許記得。是與你姐姐同屆的進士,她是第七名,叫作酈平瀾。她母親也是與你姐姐同屆的進士,即是榜眼承禹伯酈聚源。”薛鎮說著,在任荷茗對面坐下,隨身侍奉她的女侍風過端上一套裂冰青瓷酒具,她倒出一杯,拿在手中,“酈平瀾說,她是在踏青的時候認識的辛氏,彼時有個小女孩掉進了水中,因只是平民家來賣風箏的小孩子,又是被貴女們欺淩戲弄而落水,所以沒有人捨命去救,只有辛氏,不顧自己的性命跳進水中將她救了上來。酈平瀾將自己的披風借給了辛氏,所以,兩人多少也算認識。倒也不敢說郎情妾意十拿九穩,因此,只能是託我來問一問。”

任荷茗聽她這樣說,忍不住笑道:“是的。鳴玉水性最好,又素來是最仗義的性子。”說完,又忍不住微微皺眉,“承禹伯…”

這承禹伯,雖然也是豪門,但在京中名聲一向不甚好,有些隱晦之處,為的是這位承禹伯酈聚源是出了名的風流,早年傳聞,她與自己母親的一位侍室有些不清不楚,所以後來,她一把年紀,也沒有正經的正室,酈平瀾雖然是她的庶女,但她其實也只有這一個女兒而已,將來承禹伯的爵位大機率是要給她的,一時倒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薛鎮見任荷茗猶豫,只雲淡風輕地道:“酈聚源的確與其庶父有私。”

任荷茗沒想到後宅的傳言薛鎮竟然也知道,甚至是在她這裡得到了證實,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她,薛鎮卻不緊不慢地道:“酈平瀾就是她那位庶父為她所生。”

任荷茗簡直要目瞪口呆了。

“酈聚源對此事的解釋是,”薛鎮微微偏頭,看向任荷茗,那雙清冷的眸中難得有些戲謔的笑意,“她是真心喜歡白氏的。”

任荷茗忍不住地感覺到震驚。

薛鎮垂下眼,纖長濃密的睫掩著她眼中秋水般的波光:“這事要論起來,還是先承禹伯做得不厚道,只是,她也是情有可原。白氏原是酈聚源的表哥,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馬,酈聚源年幼喪父,不少受白氏的照顧。只是當年廣陵郡王貪汙一案,白氏的母親太師白一言當朝質疑,被皇祖母賜死,白氏一族因此獲罪,白氏也被沒為官奴,酈聚源的確深情,頂著風波硬是買下了這個青梅竹馬,可是當年酈聚源在太學可謂是才學出眾,又是先承禹伯的獨生女,承禹伯怎能容許這個出色的女兒因親近罪奴而招致皇祖母的忌憚,於是將白氏納為侍室,想要斷絕這個女兒的念想。誰料酈聚源從此踏上一條荒誕不經的道路,一書不讀,一字不寫,後來還是與白氏偷情,被先承禹伯發現,活活將先承禹伯氣死了。白氏當時有了身孕,生下了一個女孩,就是酈平瀾。這孩子少時,身份一直模模糊糊,一時說是她遺腹的妹妹,一時說是她的庶女,酈府內,只模稜兩可地稱一句瀾少君。”

任荷茗聽著八卦,不覺起了食慾,摸了一塊桂花糕一邊聽一邊吃了起來,吃完了糕點,正想說話,結果一時著急,喉中有些膩住了,薛鎮想著反正自己沒有喝,要將手中的那杯給任荷茗應急,任荷茗覺得於禮不和,也顧不得什麼臉面,拿過桌上的酒壺,倒著灌下去兩口,輕咳了幾聲,那酒入喉絲滑,後勁卻綿長,他不由得兩頰漲熱。

任荷茗用手背蹭了蹭發燙的臉頰,道:“那,有此事懸在頭上,她是如何做到一門二進士的?”

薛鎮笑笑,道:“那本你很喜歡的《善水經》,作者正是酈聚源和酈平瀾。”

任荷茗雙眼一亮,道:“竟然是她們?”

“是啊。”薛鎮輕輕道,“酈聚源原本也只想如此頹廢荒唐下去,以此保住夫女的平安。是我勸她,女子生而在世,當為國盡忠,上天既然與了她出眾的才華,她就不該埋沒,不該為小情小愛所束縛。更何況,要想保住她的夫女,光是躲是不行的。倒不如想想法子,過個明路。”

薛鎮頓一頓,道:“也是我向母皇建議,不如施恩於老臣,有此等恩情在,酈氏母女必定更加盡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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