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就是私鑄銅錢的工匠!”
她走到那放下的箱子邊,開啟,拿出裡頭的一個銅模,交給侍立在皇帝邊上的崔海,請他轉呈皇上。
“陛下,臣到那庵堂的時候,裡頭正好有男子正在……”
她頓了頓,一臉憤然,悲憫,“可憐那些不肯屈從的女子,已經被打的遍體鱗傷,不堪入目,就算屈從了,也不過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度日。”
“那些誘拐婦人的人簡直比畜生還不如。”
“至於那些被服務的男子,臣初初的審問後,翻了小半座山,到了他們棲身的地方,就發現了這個……”
她指著皇帝正在翻看的銅錢模具,裡頭鑄造好的銅錢數不勝數,還有許多的銅汁,鐵汁之類的,因為數量太過龐大,臣剛剛已經讓稟明陳指揮使,讓他派人去將東西都運下山來。”
皇帝靜靜地看著許晗,良久後,他問道,“你辛苦了,這一路上,你可曾審問過那些犯人。”
許晗拱手道,
“臣確實粗粗的問過,那些人見道官府的人,都慌了神,他們招供供出了幕後指使,說是已經被滅口的趙四,可臣不相信……”
皇帝將銅錢鑄模放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著,又將那些銅錢仔細的辨認,“為何不相信……”
許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只是垂著頭不說話。
皇帝放下手中的東西,“有什麼不好說的,這是你經手的案子,就是查出天大的事情,你還能隱瞞下去不成?”
許晗頭垂的更低,邊上站著的蕭徴忽然走到箱子邊上,彎身下去,‘咦’了一聲,拿出一塊腰牌,走到三皇子的身邊。
“殿下,這彷彿是三皇子府上的腰牌呀。”他一臉茫然的舉著那腰牌,又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三皇子。
上首,皇帝的臉忽然沉了下來,帶著天子的凜然,淡淡地瞥了一眼三皇子,“三兒,你剛剛說程詹事做的事情和你無關,那你解釋解釋這腰牌是怎麼回事?”
三皇子連頭都不敢抬,只覺上頭皇帝的眼光漫不經心地掃了過來,像利刃一樣在背脊颳得生疼。
他忽然想起從前皇帝對他的好,彷彿是在夢裡一樣,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當初皇帝能對他百般寵愛,如今就能將著寵愛收回,給的只是厭棄。
他不禁挺直了背脊,沉聲稟報,“回父皇的話,兒臣確實不知這令牌的事情……”
他頓了頓,膝行了幾步上前,
“父皇,兒臣的確有失查之罪,可這私自鑄造銅錢,這事太大了,會動搖東元朝國本的事,兒臣怎麼敢做?”
“兒臣舔為皇家子,怎麼會做下這樣的事情,還請父皇明察。”
皇帝端起邊上的一隻粉彩八寶紋茶盞,茶蓋一下,接著一下一下地磕著碗沿。
三皇子只覺背上的汗水一重複一重,那磕碰聲敲擊在他的心口上。
面對皇帝一如既往的精明和犀利,三皇子模糊地意識到,也許,今日就是他的末日了。
私自鑄造銅錢,如果一旦栽在他的頭上,那麼,他將萬劫不復!
當初霍家的案子,父皇願意保他,不過是因為霍家功高蓋主,綿延了這麼多代,已經觸到了父皇的底線。
所以父皇沉默了,默默的將他保下來。
而且,他是父皇的孩子,又加上,當初許均帶著人,將礫門關收了回來,將敵寇趕出了國土。
可今日,如果私鑄銅錢案一旦和他扯上關聯,這是動搖國本的大事,而且,他造銅錢做什麼?
那麼多的鐵,從哪裡來?
要知道,造銅錢的材料都受到朝廷的管控。
能造銅錢,是不是就能造武器?
所以,他絕對不能承認,打死也不能承認。
三皇子的內衫整個貼在他的後背上,額前的汗水他不敢去擦,只能任它蜿蜒而下。
皇帝彷彿沒看到三皇子的不自在,手指在御案上敲擊著,幾乎用耳語般的聲音說道,
“你府上的詹事做下的事情,你說沒發現,失察,那當初太子妃孃家人做下的事情,你怎麼不說太子失察,而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太子身上推?”
三皇子本來挺直的背脊忽然塌了下去,比剛才更加的惶恐,他的額頭抵著地面,重重的叩了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