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麼?朕說錯了嗎?”
安向初沒有吭聲,盯著地下的目光暗沉暗沉的。
皇帝想了下,下了地,站起來,走到他跟前。滿屋子的靜默,顯得格外安靜。
皇帝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又走到了案頭前,嘴角忽然勾了一勾,
“你這是氣朕當初把你送出去?”
安向初抬頭,神色裡終於炸裂出一絲異樣情緒。
父子倆在半空對視,皇帝深深地望著他,安向初微微提氣,滾著喉結說道,“兒臣不敢。”
皇帝點點頭,看看桌上的奏摺,
“你既不說那姑娘的家世,朕也不強求,你就等著朕給你選一個高門貴女吧。”
安向初不想要什麼高門貴女,也知道不會有什麼高門貴女。
安向初道,“兒臣不想要什麼高門貴女,只想要一個合自己心意之人。”
“只要和她攜手過完下半輩子就可以。”
“還請父皇收回成命。”
皇帝看過,“你這是逼朕?”他擰起眉頭。
“不。”安向初盯著地板的目光抬起來,
“父皇對兒臣是很好,可兒臣不是那籠中的金絲雀,只是一個在外野慣了的烏鴉。”
“兒臣不願,也不想將來和父皇一樣,三妻四妾,每日裡要忍受著他們的算計。”
“兒臣也不願意清清白白的身體每日要被她們算計著該如何的來嫖我。”
“那不是娶妻,分明就是找了些嫖客進門。”
“我不是花樓裡的花娘,小倌。”
“兒臣更不想和父皇一樣,明明有心愛之人,卻還是左擁右抱,生兒育女。”
“兒臣不願!”
皇帝一腔柔情,被安向初的話說的消失殆盡,在他的眼中,自己就是一個言而無信,一個花娘,小倌之流?
他手裡的鎮紙一頭搭在桌面上,一頭握在他顫抖的手裡,半日才‘啪嗒’一聲,落下桌面。
皇帝的神色當然也很精彩,愣愣地看了半響,這個兒子,一點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帝王所有的穩重都沒有了。
“這就是你身為兒子該說的話嗎?”皇帝的眼睛裡透著幽沉。
“正因為身為兒子,才會說這些話,還是說父皇要兒臣和那些朝臣一樣滿是虛偽的恭維?”
安向初淡淡的問道。
皇帝看著他長久的沉默著,心裡也不那麼好受。
初兒的母妃幼年時就跟著他,那個時候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上頭有光芒萬丈的兄長們。
他沒照顧好他們母子,甚至還讓安向初落下了怨恨。
很多時候,你的身份越是重要,則越是難以任性,普通人能輕易做出的抉擇,到他這裡也許會增添成倍的難度。
“兒臣明白父皇想要做個明君的心情,只是,兒臣缺失的那麼多年終歸是缺失了,兒臣不強求,也請父皇不要強求。”
從一個皇子變身為一個商戶子,他能接受,他也不抱怨介懷什麼,但是那麼多年的疏離到底也是事實,過去的就過去了,何必再想著彌補。
更何況還是用這樣可笑的方式。
皇室宗親裡不常是權字當先嗎?
就把自己放到無情帝王家的位置,其實反而更簡單。
更何況,他早就沒什麼奢望了。
皇帝凝視著他漆黑的頭顱半響,忽而冷笑道,“既如此,朕著親事還非要進行不可了。”
“你打量著朕不知道你喜歡的是誰嗎?是前鎮北王妃,如今鎮北小王爺的母親徐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