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踱步過去,桌案上放著一張手抄的方子,上頭的字跡工整,他隨意的掃了一眼,臉色變了變。
“嚴太醫,這就是許世子讓你看的方子?”他捏著方子一角,捏的死死的,恨不能化了那紙。
嚴太醫回頭看了一眼,點點頭,又轉頭回去繼續整理藥材。
蕭徴死死地盯著那紙上的字跡,半響,才懶懶的道,“這方子上頭有味吳茱萸,可不能亂吃。”
嚴太醫整理藥材的手一頓,隨即眼睛一亮,道,“蕭世子知道這味藥材的用處?”
蕭徴這會已經收起了剛剛那駭然的神色,而是恢復了之前的淡然,“當然知道,我雖然不能看診,不過藥材你們可沒我懂。”
“這吳茱萸別看名字好聽,其實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如果和半邊旗一起吃,會死人的。”
嚴太醫聞言,心頭鬆了口氣,幸好,他沒有給世子開過半邊旗這味藥。
他放下手中的藥材,走到蕭徴對面,“世子,你確定你知道這味藥?這可不是兒戲。”
蕭徴一臉的不耐放,隨手將那張許晗寫的方子對摺,就放到懷裡,
“我當然知道,這味藥長在極北之地最乾的地方,半邊旗是長在南邊最陰之地,這兩味藥單獨吃都沒事,可一旦同吃,人不會立即死去,而是將身體裡的血吐幹了,才會枯竭而亡。”
他說到最後,聲音慢慢的小下來,彷彿一聲嘆息,也不知道是感嘆這藥的霸道還是其他。
他抬起頭來,問,“我的藥好了沒有。”
嚴太醫客客氣氣的將整理好的草藥包起來給了蕭徴,等他走了之後,才發現那張方子不見了。
現下,他也沒心情去追究方子的去向,想著要趕緊告訴許晗,吳茱萸的用處,以及他想起當初鎮北王府前頭世子的死法,可不就是和蕭徴的描述是一樣的!
許晗絲毫不知道有人看到她手抄的方子後差點失態,更不知道嚴太醫已經知道吳茱萸的用處。
她揣著藥方,想要去找一些江湖郎中看看,不知不覺的又走到了上次看到宓兒的地方。
她在衚衕裡胡亂的晃悠。
霍家的事情還沒有眉目,這邊大哥的事情又查不出來。
她從前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可現在才發現,那不過是因為有人幫襯著。
現在她一個人,真是太難了。
她走著走著,又到了上次碰到那個年輕婦人的地方。
這次她依然陪著孩子在外頭玩耍,那孩子不過兩歲的樣子,在衚衕裡撒歡的跑,年輕婦人如同老母雞一般在後頭護著。
見到許晗的時候,她正抓住那個孩子,用帕子將他額頭上的汗給擦乾淨,她遠遠就看到許晗,愣了愣,有些詫異的看了許晗一眼。
大約是想起來曾見過許晗,她微微笑了笑,頷首。
許晗也回了個笑容。
年輕婦人抱著孩子往院內走去,走到院門邊時,她轉身問許晗,
“這位公子,您這是您的侄女還沒找到?”
許晗黯然的搖搖頭。
年輕婦人一臉的憐憫,大約是不知道該如何的安慰,只是乾巴巴的擠了句,“您侄女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會出事的。”
許晗拱拱手,“承您吉言,我也相信她如今好好的。”
年輕婦人抿了抿唇,微微屈膝,就推門進了院子,隨後院門被關上,隱約還能聽到裡頭孩童說還要出來玩的聲音,一起年輕婦人柔聲勸慰的聲音。
許晗很是羨慕,誰說高門大戶才好?小門小戶也有自己的幸福方式。
她看了會,轉身離開,朝另外一個方向離開。
在她離開那戶人家不久,剛剛年輕婦人的那棟小院的院門再次被推開。
進去的是一個十歲上下,身形高挑的少女,她進去後跺跺腳,大聲的喚到,“紅纓姐姐,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