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拓跋餘才會如何害怕響雷。
莫非是他?
藉著電光,顧傾城看到那人的裝束,確實像是拓跋餘。
她彎腰伸手扶起那人,果然是南安王拓跋餘。
只見他臉色蒼白,臉上溼濡,整張臉幾乎是扭曲在一起。
顧傾城知道拓跋餘害怕打雷,她曾經給他針灸,又吃過藥,只道他已有所好轉。
沒想到他居然更加的嚴重了!
不但沒有好轉,還更加嚴重,這可是她診病那麼久以來少見的呀?
到底是哪裡出錯?
拓跋餘驚慌中見到面前的顧傾城,彷彿看見了救命稻草。
一把抱緊顧傾城,全身像篩糠似的打顫。
用僅存的一點意識,顫抖道:“傾城,我害怕……快抱緊我……”
此刻的拓跋餘肝膽俱裂,與平日冷峻傲然,雍容倜儻的南安王判若兩人。
顧傾城看著緊緊抱著自己的拓跋餘,很是尷尬,臉色通紅。
但她知道拓跋餘這是一種心理恐懼症。
作為醫者,這一刻,她怎忍將他推開,或者棄他而去。
她想起自己要挾閭左昭儀的那些信件。
想起拓跋餘說的那個在月黑風高,電閃雷鳴中死去的女人。
想起關雎宮凝香苑床底下那具骷髏。
沒想到那時幼小的拓跋餘看見的那一幕,竟留下如此嚴重的後遺症?
想想,拓跋餘何嘗不是個可憐的孩子。
看到他如今這恐懼的樣子,顧傾城不由得湧起一股心疼和憐惜。
真正有醫德的醫者,在任何時候,眼裡只有病人而沒有身份地位。
師傅的教導,她從不敢忘。
她擁抱著他,輕拍著他的背脊。
“別怕,我在這呢,別害怕哦……”
像安慰一個頻臨絕望的病人,又像母親哄著懷裡的嬰兒,語氣溫柔到了極致。
拓跋餘在電閃雷鳴中瑟瑟發抖,緊緊抱著她。
一直往顧傾城懷裡鑽,恨不得鑽進她的身體裡。
汲取她的溫暖。
躲避恐怖的雷鳴。
假山洞並不寬敞,也僅容兩個人寬鬆。
他們就這樣緊緊貼著,擁抱著,臉幾乎也貼在了一起。
他抱得這般緊,著實令她難堪。
可是,她又怎能狠心將他推開。
只能當他不是男人,不是拓跋餘,只是個生重病的孩子!
天黑沉著臉,又一道閃電劃破黢黑的天幕,照得假山附近的樹木虯枝似鬼魅般,拼命搖曳著枯瘦飄搖的胳膊。
拓跋餘抽搐痙攣得更甚了。
此刻天空好像穿了個大窟窿,雨勢越來越大,夾著寒風,飄打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