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司徒,你是大魏碩儒,歷經三朝,見識過人,撰寫國史之重任,就交給大司徒去主辦。至於人手方面,大司徒自行定奪就是。”
崔浩略為沉吟,而後帶著斟酌的緩緩道:
“陛下,鮮卑族與各族文化迥異,有些鮮卑認為無傷大雅之習俗,外族卻以為驚世駭俗。且人非聖賢,帝王亦然。
若據實而書,恐有傷王公貴胄及帝王顏面,有辱大魏國體。
若文過飾非,顛倒黑白,混淆視聽,所謂大魏國史,徒有虛名,更為後人詬病。
微臣心內忐忑,是否該據實直書?”
拓跋燾聽他之言,也是思慮周到。
可自己卻偏偏希望將鮮卑習俗昭示天下。
於是朗聲道:
“國史嘛,自是據實直書。我鮮卑豪放不羈,性格坦率,自有鮮卑獨特的民風民俗。古來便是如此,這並非什麼見不得人的醜事。
只要不扭曲事實,不誇大其詞,大可宣揚!讓外邦夷族,都來見識見識,流傳後世!
秉筆直書,歷來是史官美德,既是事實,何怕昭示天下?大司徒儘可據實而書,不必顧慮!”
壓抑在拓跋燾胸口的鬱悶,此刻方順暢了一點。
崔浩不禁對皇帝衷心欽佩,頷首道:“微臣領旨。陛下大氣磅礴,胸襟寬廣,實乃亙古罕見的一代明君。微臣即刻著手撰寫國史。”
“陛下英明……”朝臣皆恭聲讚頌。
拓跋燾再命崔浩下朝後來御書房。
拓跋燾又處理了其他事,回到御書房,大司徒崔浩已經等候在御書房。
“見過陛下。”崔浩見過皇帝陛下。
拓跋燾擺擺手讓他起來,之前鬱悶的心情已稍為好轉,臉色已恢復如常。
他坐在龍椅上,示意崔浩坐在龍案前的座椅上。
皇帝賜座,表示要與他好一番商量。
久站著的話,就不把崔浩這個三朝元老放在眼裡了。
“陛下傳微臣來御書房,可有什麼心事,未知微臣可否為陛下分憂?”崔浩察言觀色道。
拓跋燾沉吟半晌,方道:“愛卿對此次柔然滋擾六鎮,還有大魏欲出兵劉宋之事,可有什麼看法?”
“陛下是對此次南伐憂心?”崔浩問。
“劉宋欺我太甚,南伐那是肯定的!”拓跋燾沉重道,“只是大魏南伐,柔然必然虎視眈眈,咱們不能不防範於未然啊!”
崔浩道:
“陛下儘可放心,大魏威武,騎兵驍勇,此前來滋擾的只是柔然左賢王斛律屠休所部。
現也被高陽王趕走,如喪家之犬般逃回他的部落。宵小之輩,不足為懼。”
拓跋燾微微搖頭,慎重道:
“密探回報,左賢王斛律屠休,正蠢蠢欲動,想取大檀而代之。他既有圖謀不軌之實力,此人更不得不防。”
崔浩點頭道:
“陛下所慮甚是,柔然大檀可汗現已年邁,若斛律屠休有此狼子野心,欲取而代之,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