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話我不敢說,那些話令我十分不舒服,那不像是一個人在關心另一個人,而是一個主人在整理一隻不聽話的小貓。雖然後者也是打著關心的旗號,但我認為是有區別的。
吳霽朗沒有說話,我被晾了一會兒,只好自己圓場,“抱歉,我最近神經敏感。”
一向客氣有禮的他竟什麼都沒說,徑直掛了電話。
我回去依言告訴李暖暖,還以為她會與我爭辯一下,誰知她只是蔫蔫地點了點頭,說了句,“你出去吧。”就閉上了眼睛。
我等了好一會兒,見她竟睡著了,心裡覺得有些意外。雖然她中毒了,但畢竟剛剛精神還很好。思及此,我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一片冰涼。
我再去看不遠處螢幕上所顯示的她的各項資料,雖然我看不懂那些內容,但感覺與剛剛有了很大波動。之前李虞就已經把資料連線到吳霽朗的電腦裡了,他可以隨時發現。
果然,吳霽朗幾乎不到一分鐘便打了過來,問道:“她出了什麼事?”
我說:“她突然睡著了,你等我給你發影片。”
“拍張照片就行了,我這就過去。”他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拍了照片發給吳霽朗,想了想,李虞現在肯定正忙,而吳霽朗十分鐘之內就可以過來,我就先沒有通知李虞。
的確如我所料,五分鐘不到,吳霽朗便已經趕來了,他身上還穿著白大褂,手裡提著工具箱。進來後也沒空跟我打招呼,便徑直開始檢查。
我見他沒有帶助手,便沒有出去,覺得自己在這裡至少可以幫助他做些粗活。不過吳霽朗並沒有叫我做任何事,他很快便給李暖暖做了一些重要且力所能及的檢查,隨後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輕輕地拍著李暖暖的臉頰,柔聲叫著她的名字,直到見她睜開了眼睛,便說:“解毒劑已經在配了,馬上就可以送來,你再堅持一下,不要睡。”
顯然李暖暖並沒有回神,迷茫地盯著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待他說到第三遍,才露出了恍然的神色,緩緩地閉了閉眼,並“嗯”了一聲。
吳霽朗見狀直起身,轉身對我說:“你跟她聊聊天,別讓她睡著,我還有……”
他說著就要朝我走來,然而剛邁了一步,李暖暖突然抓住了他的手。他低頭看了一眼,又扭頭看向李暖暖,笑了一下,握住了她的手,就要往下拿。但顯然李暖暖抓得很緊,他一時之間並沒有得逞。
我也不覺得自己有把握能讓李暖暖保持清醒,忙說:“你有什麼事可以安排給我,她的情況很不好,你就留下來吧。”
“我還有另一件重要的工作要做。”吳霽朗說著,已經把李暖暖的手拿下來,放回了床上,說:“等下阿瑾會送解毒劑來。”
我忙說:“這麼說她還要很久吧?”
吳霽朗收拾著器械,說:“不會太久。”
我說:“那你就等這幾分鐘又能怎樣?”
“我說得不會太久是說不會超過半小時,但也不是幾分鐘的事。”他說完拎起箱子,說:“你先忙吧,bye。”
剛剛他擋著李暖暖的臉,現在他一走到門口,我才看到她。她仍醒著,目光無神地看著吳霽朗的背影,也不說話,也沒有表情。
我這一愣神間,吳霽朗已經走了。
大概是我瘋了吧,也可能是……羅凜那個故事激起了我臉頰的同情心。總之我想也沒想,便跟了出去,擋在吳霽朗的面前,問:“你還有什麼事要忙?”
吳霽朗見狀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問:“少奶奶,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說:“醫院裡整天也沒有其他病人,如果是……我公公婆婆有事,你肯定也不可能在中間突然衝出來。所以我的理解是,你其實沒什麼事,只是不想待在這裡。”
吳霽朗說:“我確實還有其他事。”
“那你就說說是什麼事,”我說:“醫院是我老公家開的,你既然管我叫少奶奶,那也是承認我有過問你工作的權力囉?”
吳霽朗有些無奈地說:“我還要繼續分析你們帶回來的那具屍體。那個女孩才剛去世不到二十四小時,咱們留著她的屍體容易招來警察,所以供我研究它的時間並不多。”
我說:“那你剛剛還跑來?”
“她的各項資料突然起了重大變化,我擔心出現你不能應付的突發狀況。”他說:“但我得立刻回去。”
我仍覺得這是藉口,“你早上還有工夫來看鯉魚的傷口,明明其他醫生都處理過了。”
“鯉魚中彈時的情況相當危險,他自己又是從醫院偷溜出來的。”吳霽朗不悅道:“這件事我還沒有說你,他受那麼重的傷,你卻不及時告訴我們,還拉著他去做那些危險的事。難道他不說,你也看不出來麼?”
我知道他想轉移話題,可我偏不,“可李暖暖現在的情況也很危急,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她剛剛有生命危險!我才不信研究那具屍體比照顧自己愛的人一會兒還重要!那屍體都變成白骨了,警察那邊會下什麼結論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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