奄奄一息之時,他的心中充滿了恨。
他恨國都裡的這些權貴,也恨那兩條白龍。
好在只剩一口氣的時候,白龍身上的符咒終於生效,他召喚來白龍,在那些人驚恐的視線中,毫不留情地、將他們一一擊殺。
原來報仇的感覺這麼爽快……張僧繇心想,那麼下一個要報復的物件,是這兩條白龍了吧。
“唔——”張僧繇悶哼一聲,睜開眼看向自己的手,怨氣吸收得越來越快,他的雙手上,黑色的魔紋不受控制地出現、蔓延。這痛楚讓他從回憶中抽身,儘管很痛,他的眼中滿是瘋狂的喜悅。
詭異的魔紋從手背向上延伸,順著手臂攀爬,悄悄從衣領中鑽出來,如同藤蔓一般,爬上脖頸。另一分支順著脖頸上的動脈向下,在心臟處停留,黑色的霧氣不斷地沁入心臟中。
太疼了。
也太痛快了!
他體內的器官一點一點地被黑色霧氣吞噬,再長出新的、與凡人不同的臟器,體內的天魔種吸收著魔氣,替代了那一顆屬於人類的心臟,開始一下又一下地、砰砰跳動了起來。
他在真正地變成魔。
天空中,白龍仰首,龍吟響徹天際,白龍背上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那青年緊緊抓著龍角,頭髮被風得凌亂,閉著嘴不敢開口說話,生怕一張口吃進一肚子風。
在白龍身後,飛著一架直升機,飛機中坐著小白龍、劉臻言和鍾一琥,謝智在前面駕駛。
“達瓦頓珠什麼時候到?”鍾一琥問。
劉臻言看了眼表:“可能要再過兩小時,跟他說了南京碰頭。”
鍾一琥點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晏六的力量未覺醒,讓他跟來,恐怕會有危險。”
太極圖是最強的殺器,可是一個沒有覺醒實力的晏雲開,卻是他們幾人中戰鬥力最弱的。
“沒準會有轉機呢。”劉臻言道,“我也勸不動他。”
秦淮河上,白龍盤旋,一雙金黃獸瞳望著下方。
晏雲開抱著龍角,小心翼翼地探著腦袋朝下看,
九處已經給南京妖委會辦公室發了通知,讓他們封鎖十里秦淮,儘可能疏散人群。然而秦淮河是南京著名的旅遊景點,遊客眾多,他們只得花費更多的力量,準備了一個結界。
白龍俯身衝下地面,落在地上化作一個高大的青年,將晏雲開橫抱在懷中。
直升飛機直接開到了秦淮河上,一艘艘畫舫漂在河面,紅色的燈籠在夜色中發亮,兩岸別緻的建築亮著燈,彰顯著這座古老城市的繁華和多情。
劉臻言跳到了一艘妖委準備的船上,皺著眉,手中幻化出一根禪杖。
“這魔息太重了。”他沉聲道,“張僧繇一定就在附近。”
晏雲開對這種魔氣很敏感,他躍到一艘小船上,趙盜機跟在他身後,在水波盪漾的河面穿行。
眾人在這一艘艘的船中尋找張僧繇,那廂張僧繇已經吸收完怨氣,隨手將手中那串佛珠扔進河中。
他站了起來,慢吞吞地活動了一下筋骨,眼底閃過一瞬紅光,溫潤俊秀的容顏在燈光下顯得妖異。
“在那!”謝智踩在船頂上,眼尖地捕捉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眾人分別從不同的方向飛奔向張僧繇,以河面上添亂分散的船隻做落腳點,在半空中翻騰著。
晏雲開心口處的太極飛速旋轉著,他的心跳動地越來越快,額頭上冒了一層虛汗,有一股力量在他的體內,想要往外掙,卻怎麼也掙不出來。
在同事們飛速包圍張僧繇的同時,趙盜機和小白龍不約而同地一揮手,水面“嘩啦”一聲騰出幾根水柱,水柱化作密密麻麻的尖銳冰箭,飛了出去。劉臻言禪杖一橫,玄金色光芒散出,化作一張網,朝張僧繇撲去。
張僧繇冷笑一聲,僧袍寬大的袖子一拂,那些尖銳冰箭瞬間倒轉,反了一個方向,朝著趙盜機和小白龍襲來。
水面升起一道水牆,將那些冰箭擋了去,冰箭落在水裡,又化為水。
玄金大網還未接觸到張僧繇,只見白衣僧人化成一團黑霧,轉瞬又出現在船的頂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表情不無譏諷。
張僧繇施了一個法術,無數梵文從他手中飛出,加固了此時罩在秦淮河上方的這個結界,以免張僧繇使用空間裂縫。
鍾一琥喊道:“一起上!”
虎嘯中,兩米多長的東北虎矯健地從一艘船上躍出,從張僧繇的後方撲向他。在鍾一琥動作的一瞬間,謝智頭頂長出獨角,做出攻擊姿態,趙盜機和小白龍也迎合而上。
張僧繇化作黑霧,從眾人的包圍圈中傾身掠出,一時間,水面激盪,船隻不穩,那倒映在河面上的繁華景色,如同破碎了一般,被一股風攪得七零八碎。
黑霧散在空中,又悄無聲息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