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胥師父豈不是很危險!”我心下憂急。雖然方才我初初聽見宵鍊師父說我孃親竟然是個神女,讓我很是震驚,但現下最掛心的是清胥師父。後來空閒的時候想了想,也不知神女這個官職在天上是個多大的官?那時我並不曉得我孃親是被天地造化的父神親手養大,是一個不論多少的官職和錢財都比不上的尊貴地位,甚至連那高高在上的天君見了我孃親也是要遠遠躬身行禮的。
“暫時不會,只是海底那頭甦醒的惡獸聚了許多戾氣,又有清胥這樣的純淨仙靈過去,估計那頭獸興奮的會發了狂……若是這樣……恐怕正如司瑜神女託夢所說,清胥被困在封印和自身的修為化作的屏障裡,不得而出,並且,他的靈力也會被惡獸日日啃咬……”
“我孃親說清胥師父在封閉神識之前做了個罩子罩在自己身上,說是這樣能抵擋一段時日。”
“你知道封閉神識的後果嗎!”宵煉見阿瑾咬著嘴唇不言語,下唇已是泛白,他擰了擰眉毛,撇過頭繼續道,“神識封閉本就是極其危險,在神識封閉期間若靈體受了擾,很可能會走火入魔,更何況清胥已拿了自己的萬年修為和元神做了封印和屏障,現在的他……還不知道虛弱到何種地步了!”
眼淚禁不住落下。
見她暮然流淚,伸出手來想抹去那兩行淚,沒曾想到她居然“哇”的趴在自個兒懷裡哭了起來,他有一瞬間的怔忪,雙手懸在空中許久,終是落在懷裡的人上。
我埋頭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哭了一會兒,忽然驚恐的意識到面前的師父並不是清胥,而是宵煉。宵鍊師父是何許人也?是一個斤斤計較、冷漠又不好說話的人!我怎麼能像從前在清胥師父面前那樣恣意哭呢!見他胸口被我淚水濡溼一片,心中一跳,腦中清醒過來,趕忙站直擦了眼淚道,“對不起!對不起!”
“……把這件衣服洗乾淨再還給我。”
就知道他是個計較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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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元兒拉著我喝茶的時候,巫幸和莫言也來蹭茶吃。
“素瓷雪色飄沫香,何似諸仙瓊蕊漿。一飲滌昏寐,情思爽朗滿天地;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莫言一邊吟誦一邊用摺扇在桌子上打著節拍。
“莫言哥哥好風雅呀!”元兒讚歎道。
莫言眯著狹長的鳳眼慵慵懶懶的倚在藤椅上,“嗯,此話中聽。”
“我進山有一段時日了,怎麼都沒見到清胥師父呢?”聽說清胥師父樣貌風流,性情儒雅,又是明經擢秀,光朝振野,九天的那幾個小姐妹們對清胥師父都是好生崇拜,她原本還想著下次回九天的時候,在那些小姐妹面前好好吹噓一番,可到現在也沒見著,不免有些失望。
巫幸在一旁也撓了頭,疑惑的點頭道,“你這樣一說,還真是有些奇怪,清胥師父確是許久沒有露面了。”巫幸喝了一口茶,又道,“往先,清胥師父即便有事,也不會超過一個月,這回都快一年了,的確有些蹊蹺。”
“師父閉關了。”我急急說道。宵鍊師父曾囑咐過我,不要將清胥師父的事情說出去,免得叫人聽了,會生出旁的枝節來。
“閉關了?”沒聽說啊!巫幸愣了愣。
元兒疑惑,“我在這裡都一月有餘了,這座山也差不多叫我玩遍了,怎麼就沒見著阿瑾你說的閉關的地方?”
“這…這許是師父…在閉關的地方設了結界作屏障罷!”我結結巴巴的解釋過後,見莫言意味深長的看了看我,眼神著實高妙了些。平日裡我雖同七師兄莫言打打鬧鬧慣了,沒個正經,可其實我知道莫言也有正經一面,並不如表面上看來的這般沒心沒肺。我有些心虛的將頭轉向別處,好在莫言沒說什麼話。
眾人圍著桌子閒散坐著,一時間沒人說話,都各自捧著茶杯喝茶,後來還是莫言說了幾個笑話,讓眾人笑鬧了一陣。笑鬧過後,元兒偏要抬出大師兄來,在座的又將我和大師兄調侃了一陣,鬧得我臉色一陣發紅,想著青山許久都沒有來我這裡了,便紅著臉拎出這個理由來遁了去。
尋了一遍青山,倒在術法場裡看見他,我靜靜在一旁看他練劍,沒有擾他。他的身形很快,出劍果絕,劍法也很漂亮,記得上一回五師兄巫幸說過,說淸胥山的一眾弟子裡,除了炎華大師兄,劍術使得好的有三位,一個是二師兄伯申,一個是七師兄莫言,一個是十一師姐翎雲。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青山的劍術是親承了清胥師父的,且,承得很是不錯,若是這三位比一比,或許還能得個頭名也說不準。青山練劍的神情很是認真,還有些嚴肅,我忽然驚訝的發現,他已不再是幼時那個粘著我的青衫少年了。不知為何,心頭湧出一番別樣的滋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