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常玉去了足有一個多時辰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李泓之已經靠在椅子上睡著了,身上蓋著的衣服已經滑落到了地上。
常玉手中還端著乾淨的水和毛巾,趕緊放在一邊,快步過去撿起衣服,重新小心翼翼地替李泓之蓋上。
豈料,才剛碰上李泓之,他就醒了。
“聖上……”
李泓之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扭頭看了一眼阿叡,揮了揮手說道:“你給他擦身吧。”
他站起身,讓出了位置。
常玉點點頭,拿過臉盆和毛巾,將阿叡整個人從被子裡刨出來。
蔡琛走的時候,就已經將他身上的衣服剝了個精光,只剩一條底褲,如今常玉伺候他起來,挺方便。
沾了溫水的毛巾,一點一點,小心謹慎地擦是在阿叡身上,從前身到後背,從臉到腳,一寸一寸,擦拭乾淨,然後又將他塞回去。
阿叡本就是個好動的性子,脾氣也暴躁,如今這麼安靜乖巧一聲不吭的樣子,倒是讓常玉很是不習慣。
他拍了拍被子,說道:“阿叡啊,你可得撐下去。”
阿叡似是聽見了一般,因為疼痛而哼哼的聲音輕微了下去。
常玉替他蓋好被子,眼見著汗珠又從他臉上慢慢沁出來,他嘆了口氣,端著臉盆出去了,剛合上門,抬眼就看到李泓之單手撐著頭,另一手拿著一張奏摺,正看著仔細。
察覺到常玉出來了,李泓之抬起頭,衝他招了招手。
常玉將手中的臉盆端到了門外,吩咐門外的宮女拿去倒了,回頭快步走到李泓之身邊。
“你看看。”李泓之笑著,卻毫無溫度。
那奏摺裡的東西,確實讓人忍俊不禁,也確實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朕是真不知道該說他是惜命好呢,還是該說他不要命好。”
“破釜沉舟。”
“這是打定了主意不來參加壽宴,那就給顧黎發訊息,先把他抓了。”
“可阿叡……”
李泓之看了一眼裡屋,隨後看向常玉,沉吟道:“你去。”
這麼多年了,常玉從小就陪在李泓之身邊,他離開的次數,幾乎不超過兩隻手。
如今,他要離開。
這個離開的時間,不會長也不會短,可什麼事都會發生。
“聖上,奴才不能將您一個人留在宮裡。”常玉幾乎要跪下。
李泓之揉了揉眉心,說道:“如今除了你,朕不信任任何人。顧黎留在宮裡的人,都已經被朕遣出去做事了,如今阿叡又出了事……”
“聖上不必憂心。”常玉插了一句嘴。
李泓之陡然間神色一凜,倏地收攏手掌,緊緊盯著眼前的常玉,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你……揹著朕,做了什麼?”
常玉一愣,隨後跪了下來,重重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
他明白,李泓之是很聰明的人。
朝廷之上,後宮之中,都極為忌諱結黨營私,收買人脈。
這兩樣東西,很多人都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