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縣的冬天,有些乾燥。
雲生很緊張,手上捧著的熱茶一直捧到涼了,都沒察覺,直到章九晟給她重新換了一杯熱的。
章辭和藹笑著,可眼角那些皺紋裡藏著的歲月,卻讓人難過:“當年,東西其實是在你爹手裡的,只是後來輾轉到了我手裡。說起來,相府有如今,我也有一份。”
“他們不知道,所以依舊對相府下了手。”雲生說。
“是。”
“不。”雲生緊緊抓著手裡的杯子,渾然不覺那溫度沁入掌心的滾燙,她近乎聲嘶力竭,卻又極度沙啞。
“雲生……”章九晟關切地喊著她的名字,連帶坐在一邊一直靜靜聽著的章齊燁都緊張起來。
雲生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就算東西不在相府,他們也會對相府下手的。他們不僅僅想要東西,還想要相府的家產,抄家的時候,有一些東西從後門搬走了,我看見的。”
她說著,淚水盈在眼眶中,就是不願意落下來。
章九晟看著心裡一抽一抽地疼。
他想她哭出來,或許會好一些,可她性子太倔,在這件事上,總說也不聽。
關於告訴雲生這件事,他們一家四口商量了很久。
起初,章九晟是不答應的。
他怕雲生會做出什麼衝動的事情來,可現在看來,雲生比他想象的理智得多,清醒得多,可他還是擔心。
章齊燁說:“雲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脆弱,她不是那些弱不禁風的大家閨秀,她骨子裡流著長孫雉的血。相府的事,是雲生的事,我們可以從旁協助她,保護她,卻不能不讓她知道。”
章辭也說:“年輕時候的長孫雉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對人對事絕不手軟。這些年,你將雲生護的很好,也算是彌補了我當年的一點過錯,可你也該明白,她撐到今日,絕不是為了苟活後半生。”
她是受害者,亦該是知情者。
章九晟讓步了,現在心如擂鼓。
“那些東西,都是我相府的東西,總有一日,我會一件一件拿回來。”雲生咬牙切齒。
“好,既如此,我倒是放心給你看看東西了。”章辭說道,轉頭看了一眼章老夫人:“去拿來吧。”
章老夫人點點頭,緩緩起身,進了一間房,不多久手上就多了一隻盒子,用一塊黃布包裹著。
雲生心中一沉。
那黃布上,依稀繡著龍紋。
章辭接過盒子,將黃布開啟,那是一隻正正方方的紫檀木盒子,盒身雕刻著雲紋,一看便不是凡品。
“這是……這是京城裡的東西?”雲生帶著不確定。
“是,開啟看看吧。”章辭將盒子遞過去。
雲生有些忐忑,這四四方方的盒子裡,放著的東西讓她家破人亡,她開始有點猜到裡面是什麼了,卻不敢相信。
如果真是她所想的那樣,這東西不應該在李泓之手裡嗎?
雲生看向章辭,章辭微微點頭,示意她開啟。
盒子擺在手上有些沉,雲生將盒子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開鎖的手指在微不可察地顫抖著。
聞聽“咔噠”一聲,盒子開了。
雲生小心翼翼看過去,一抹晶瑩剔透的白闖入了視線中。
她心思一沉。
果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