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晟走後,驗屍房裡剩下的三人,突然間陷入沉默。
這種沉默中,藏著某種詭異的氣氛,雲生站在中間,看看張同,又看看關楚,雖然兩人都沒說話,可雲生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好像出了什麼問題。
她不敢多問,也打了個哈哈,說道:“我去看看大人。”
說罷,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張同站在驗屍床旁邊,一隻手背在身後,低垂著頭,他有些不敢看關楚,他怕他一個不留神就說漏了嘴。
“怎麼都走了?”關楚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似的傻站著,撓了撓頭:“那我也走了,你這驗屍房太冷。”
還不等張同有所反應,就只能看著關楚迅速消失的背影了。
他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在彆扭什麼。
按照關寧和那個黑衣人的對話裡,關楚什麼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應該要給關楚一點信任,或者……或者拿關楚當一個突破口?
關寧疼兒子,他自己怎麼樣無所謂,唯一的條件就是別碰關楚。
倒是可以一試。
張同打定主意以後,心情就輕鬆起來。
章九晟回到自己屋之後,就一腳踹掉了靴子,一屁股坐在榻上,心思沉重,連雲生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大人是在想什麼呢?”雲生說話的時候,已經坐在章九晟對面有五六分鐘的時間了。
章九晟突然驚醒,看到雲生趴在桌子上,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盯著自己看。
“我沒想什麼。”章九晟口是心非。
雲生笑了笑:“大人的想法都在臉上寫著呢,你不說我也猜得到。”
章九晟錯愕。
“大人肯定是在想,到底是誰將我在樊縣的訊息透露出去的。”雲生直起身子,給章九晟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說道:“其實從一開始那些江湖人士來樊縣鬧的時候,我就猜到了,只是我沒有懷疑過衙門裡面的誰。”
“為什麼?”
“我跟他們不熟。”雲生說的極為輕巧,“我在京城的時候,時常跟著兄長出去查案,我們查的都是朝廷上的案子,普通百姓很難看到我。我在衙門裡待了這些年,衙門裡的捕快就算我叫不出名字,也記得面貌,我不認識他們,從未見過他們。”
“可……他們可能看過你的畫像。”章九晟試圖說服自己。
“這當然也不無可能,只是大人,您跟我說過,衙門裡的人,包括大牢裡的人,都是您精挑細選過的,您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嗎?”雲生笑眯眯的,似乎毫無心機的樣子。
“信,也不是不信,就是……”章九晟猶猶豫豫的。
“大人,我信您,也信他們。”雲生脫下鞋子,盤腿坐在雕花圓凳上,隨後又道:“您信我嗎?”
“信。”章九晟想也沒想就回答道。
雲生眯起眼睛,笑得很開心。
樊縣的冬天來得快,昨天的太陽照在身上還能有一點暖意,今天的太陽就好像變成了擺設。
蕭恆言站在章府的院子裡,他仰起頭,看著雞蛋黃一樣的日頭,眯起了眼睛。
雲生他們回來好些天了,卻一直沒有來見他,是懷疑他了,在試探他,還是故意冷著他,看他接下去會有什麼動作?
在外面不知站了多久,腿都有些凍麻了,蕭恆言才轉過身,卻發現雲生靠著廊柱,也不知在那裡看了自己多久,他心裡陡然一慌。
“天這麼冷,站在外面做什麼?”雲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