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雲生喘著氣,她都沒察覺自己的臉色比躺在那裡的章九晟的還嚇人。
章齊燁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將她摁在椅子上,一手按上她的脈,稍有些嚴肅地說:“你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不能承受劇烈運動嗎?”
確認雲生體內的毒沒有蔓延的驅使,章齊燁才放下心來,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晟兒沒事,有事的是清詞書院的先生。”
“清詞書院?”雲生這才反應過來,章九晟只有在看見人血的時候才會這樣,正巧此時關楚從外面進來,雲生正好算是逮著知情人了,“清詞書院怎麼了?誰死了?”
關楚眨了眨眼,看了一眼章齊燁,道:“你怎麼知道清詞書院就是死人了?你去過了?我剛才怎麼沒看見你?”
“我沒去過,我猜的,誰死了?”雲生稍稍解釋了一下,緊跟著又問。
關楚長嘆了口氣:“周宣明先生,在清詞書院教了十年書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喪心病狂的狗東西……嘖……”他緊皺著眉頭,活了這二十多年,辦過大大小小這麼多案子,他還從來沒見過能把人弄成那種樣子的,殺豬都沒把肉剔的那麼幹淨的。
雲生見他欲言又止,又一副難以言喻的表情,宛如找不出任何形容詞的那種便秘感,雲生看著好奇心蹭蹭蹭一個勁往上漲,一拍他胳膊,就道:“行了,我自己去現場看。”
“慢著。”身後,章齊燁叫住了她。
雲生慢悠悠回過頭,生怕章齊燁不讓她去,卻見章齊燁手上拿著一碗藥:“喝了。”
“嘿嘿嘿。”雲生雙手接過,一飲而盡,把碗遞迴給章齊燁的時候,還不忘提醒了一句:“二少爺醒了的話,就告訴他我在現場。”
“我看你是成心要氣死他。”章齊燁扔下這句話就進後堂照顧章九晟去了。
清詞書院,是樊縣唯一一家擁有百年文化底蘊的書院,樊縣大大小小不管是誰家的孩子,都以在清詞書院唸書為榮耀,據悉本朝目前在任的三百多名官員當中,就有將近五十多位位出自樊縣,其中有八成是出自清詞書院。
而死的這位,在清詞書院教書已有十載光陰,被他送入京城出人頭地的沒有二十也有十幾,關楚現在擔心的是,這位一死,京城裡他的那些學生若是聽聞訊息,會不會上奏皇帝,從而給樊縣施壓。
舉國百姓都知道,當朝皇帝喜好女色,後宮佳麗何止三千,對於國家政事幾乎不聞不問,他的臣下遞什麼奏摺,全交由側後處理,他不過是往上勾幾筆,然後下道旨。至於聖旨內容是什麼,全憑側後和輔佐政事的副相來定。
而如今,朝裡的人,幾乎都靠著副相。
原本樊縣山高皇帝遠,京裡的人不太管這裡,這件案子要是辦不好,掉的可能不僅僅是他關楚的腦袋,連帶章府上下,也說不定會被連累。
關楚思及此,這一路,眉頭都沒鬆開過。
真是流年不利。他這般想著。
因為捕快們已經檢查過一遍現場了,張同也拿著工具箱在課室裡面待了一段時間,所以門窗都開著,雲生剛走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雜著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
她禁不住用袖子掩住口鼻:“怎麼這麼臭?”
張同在屋裡聽見了雲生的聲音,站在裡面回答道:“天氣這麼熱,血肉上都長蟲了,我來的時候比現在還臭呢,開門開窗都通了半拉時辰的風了。”
“哇!”雲生扶著門框看向屋裡,下一秒便捂住嘴巴跑到了院子裡,扶著花壇嘔吐不止,這一天吃的東西全在這時候浪費了。
幸好她不暈血,不然她就是第二個躺在百世堂的人。
張同扯掉了沾滿血汙的手套,撩著頭髮,走到雲生身邊,拍了拍她的背,有些無奈:“怎麼樣?知道大人為什麼不讓你驗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