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呢?”
站在章府的院子裡,雲生望著天,也不知道在問誰。
屍體留給張同縫合,而她則被章九晟拽著出了衙門,這段日子,他們並沒有太多時間待在一起,他都開始擔心她的身體,會不會因為查案透支,懷裡是章齊燁給的藥,不知已捂熱了多少遍。
“別想了。”章九晟這三個字,對於雲生而言,毫無作用。
章九晟捂了捂臉,是不是一開始就不同意讓她當師爺就好了,可大哥也說過,雲生面前擺著無數條可以通向京城的路,他們陪伴在她身邊,總比她一個人孤軍向前的好。
“這案子,已經不僅僅是殺人這麼簡單了。”看著雲生倔強的背影,章九晟說道。
雲生忽的回頭,臉上還帶著疑惑,但看章九晟的眼神,她立刻意識到,這案子似乎與她有點關係。
“如果單純只是曾有要殺周宣明洩憤,隱藏自己自卑的內心,那他其實並不需要把周宣明的骨架擺成正在上課的樣子,那個姿勢,應該是有人教他的,就是那個殺他的人。”雲生頓了頓,心裡一片寒涼:“而那個人,也來自京城。”
章九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雲生。
“他是來炫耀的,他發現我了,對嗎?”雲生小心翼翼地問章九晟。
如履薄冰。
江湖上的莫名懸賞已經讓雲生不敢太過拋頭露面,只能在樊縣這麼一個小地方行走,即便章齊燁在江湖上放了話,還是有那些不知死活的毛頭小子妄圖往樊縣跑,他能趕的了一次,能趕的了兩次,還能一直趕下去嗎?
章九晟不知道,他猶豫了,他開始害怕,害怕自己不夠強大,到最後如果不能護住她,該怎麼辦呢?對方比他想象的要強大的太多,根基要深厚的多,速度也比他想象得要快的多,他開始懷疑,江湖上突然出現的懸賞,是不是就是他們做的。
一個小姑娘而已,逼的家破人亡不夠,下毒不夠,非要置於死地不可嗎?
斬草除根?
章九晟扯了扯嘴角,還真是京城那些人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即便鄙夷非常,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在利益面前,人命不過是塊踏腳石,而現在,踏腳石不需要了,所以要一腳踢開,最好從未存在過。
“不關你的事。”許久的沉默,章九晟輕聲說。
話音剛落,雲生的眼眶就紅了,紅的猝不及防,紅的章九晟慌了神。
“是因為我!”雲生捂著臉,低低地吼出聲。
他說的不關她的事,是認真的,絕非安慰人的話。
只是有關章府,有關朝廷,有關當今聖上,他還不能說,起碼現在不能,面對雲生的愧疚,他只能上前幾步,將她擁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
“大哥說了,你的身體不好,不能讓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這件案子,到此為止,我會對外說,周宣明受學生邀請,去了京城,而曾有回了老家。”章九晟輕聲說著,卻沒有等來雲生的回應,胸前漸漸有了涼意,章九晟嘆了口氣,便不再說話。
而這件案子,也的確如章九晟所想,就此落下結局。
可,真的就在所有人心中有了結局嗎?
並不。
就連向來只驗屍不負責斷案的張同,都不信。
平靜了兩個月,天氣也慢慢涼爽起來,在看著章九晟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路過衙門,捎帶著順走了一包關楚從家裡帶來的肉乾以後,關楚和張同兩人坐在驗屍房門口的臺階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自從周宣明案子之後,他們就清閒了不少,也沒屍體給張同糟踐了。
“我總覺得,周先生這案子太蹊蹺了。”關楚嚼著肉乾,兩眼無神地看著前面不知道哪個角落裡。
張同也不知道盯著什麼地方,應了一句:“的確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