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便一次次再激起堅持的力量,一次次咬著牙繼續向前。
曾經他做過太多錯事,就當他現在是贖罪吧。
既然大雪可以染白萬物,那也一定也包括他那醜陋的靈魂和骯髒的雙手吧?
但不管什麼人,終究是血肉之軀,他終於到達了極限,不是精神上的極限,卻是身體的極限。
他眼前的白色世界漸漸變黑,他漸漸感知不到自已的雙腿和雙臂,恍恍惚惚間,他看見一片依山而建的吊腳樓,可他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覺。
終於,他倒下了,他顫抖著伸出手抓向那片吊腳樓……
在譚成昏倒後不久,一個女孩子悄悄踩著石板路下了山,躲在一旁等待。
不一會,一個男孩子急沖沖跑了下來,因為太著急,還摔坐在了地上。
女孩焦急跑過去將男孩扶起,男孩齜牙咧嘴,女孩哭笑不得。
兩人牽著手,興奮地走在雪中,欣賞著冬季的第一場雪,品味浪漫,暢想幸福和圓滿。
忽然,女孩看到了趴在雪中的譚成,驚得尖叫一聲,躲到男孩身後。
男孩壯著膽子上前檢視,先踢了踢譚成的胳膊,發現人還是軟的,這才稍稍放下心來,趕緊蹲過去伸手探鼻息。
“阿朵,他還活著,趕緊回去喊強叔!”
“那你呢?”
“我背著他在後面走。”
阿朵焦急地跑回寨中家裡,著急忙慌地把她爸喊出來,將寨外發現有人昏倒的事簡短說了一遍。她爸聽完大驚,趕緊扯件衣服套身上,踩著鞋便跑出去喊人。
沒一會的工夫,十幾個千巖苗寨的中年和青年男子跑了出來,七手八腳地接力將譚成帶到了阿朵家。
譚成被放下來平躺在一張木板床上,有人跑來給他掐人中、捏虎口,有人跑去找石番。
可是,石番那原本擁擠吵鬧的家中,現在卻一個人都沒有,打他電話還打不通,說什麼不在服務區,真不知他們去了哪裡。
留下來照顧譚成的人裡,有個小夥子曾跟平沖寨的古池混過,正遭遇過程以沫被綁架的事件。
他越看譚成越眼熟,並終於認出,譚成就是當初綁架程以沫的那位帶頭大哥。
其餘人聽說了譚成的身份,都憤怒起來,吵吵鬧鬧地叫罵著想把譚成弄死。
但苗民終究生性淳樸,他們沒人真的在這種時候下得去黑手。在幾番商議後,大家最終決定︰人要救,但也要綁起來,等石番和他那些朋友回來後,再決定怎麼處置這個昔日的仇人。
譚成自已都沒想到,自已竟然會有這麼一天,在別人的一念之間,決定了他的生死。
此時處於夢境中的他,並不知道現實中他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夢中的他,正愣愣地看著周老闆越走越遠,幾步一回頭地沖他揮手告別︰“回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但一定記得,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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