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名為梅花三弄,琴絃一動,旋律便若行雲流水一般潺潺流動,猶若空谷幽蘭一般委婉輕柔,又似絮語千言,絲絲縷縷,情韻靜好。
正當眾人陶醉其中的時候,清脆的笛聲卻在這時穿插而入,縹緲靈動,寧靜悠遠,瞬間便將原本的琴聲壓了下去。
笛聲忽快忽慢,節奏把控十分有度,就連原本驚豔的琴聲亦是不得不跟隨著這笛音配合著彈奏。
安雪菡都快氣死了,分明主奏之人是她,怎麼現在反倒將她成了伴奏?
安雪菡有苦說不出,她不願看到荀萱出風頭,而自己卻只能淪為陪襯,卻又不能半途棄琴,這樣只會讓眾人覺得她小肚雞腸、斤斤計較,更是破壞了眾人雅興,屆時只會招人嫌。
想到這裡,安雪菡心裡面即便一千一萬個不樂意,卻還是咬牙彈了下去。
一曲結束,眾人皆半眯縫著眼睛,沉浸在方才的天籟之音中未曾醒過神來,壓根沒人注意跳舞的安靈清。
只有未曾聽懂曲子的梁氏,一拍桌子憤怒地喊了一聲:“這吹的都是什麼東西?難聽死了!”
都怪這個該死的荀芷,差點都把人吹睡著了,都沒人看她女兒跳舞,真是豈有此理!
左都御史夫人王氏不滿地瞥了一眼梁氏,冷哼了一聲:“有些人聽不懂就不要在這裡擾人雅興了,真是吵死了!”
順天府尹夫人韓氏亦是一臉不屑地瞟了眼梁氏,對柳氏道:“柳夫人,你們安府的妾侍都是這般無禮的嗎?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要被世人笑話!”
“你……你說誰無禮?”梁氏指著韓氏,大嗓門叫囂了起來。
安靈清和安奕馨都替梁氏感到羞愧,連忙上前勸說梁氏。
可梁氏哪是能聽得進去勸的?將那韓氏當成下人似的一陣謾罵。
韓氏被罵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就差落淚了:“柳夫人……你聽聽……”
柳氏的臉上都快掛不住了,一揮手:“還不快將梁姨娘帶下去!”
“柳氏!你還有沒有良心?居然幫著一個外人來對付我?我不走,看誰敢碰我!”梁氏見下人們上前要將她帶下去,急的開始撒皮耍潑。
荀萱也作勢勸說道:“梁姨娘,您還是消停會兒吧,再這麼鬧下去,不是存心想讓咱們安府蒙羞嗎?”
梁姨娘原本沒注意到荀萱,此番荀萱一說話,她便像是想起了什麼,即刻將矛頭轉向了荀萱:“小賤人!我說你怎麼這麼大方將那件鑲滿寶石的衣裳給我了,卻原來你早就想好對策,打算在這賞花宴上出風頭了?”
荀萱後退了兩步,面露委屈:“梁姨娘,你怎麼能這麼說?這衣裳分明是你搶走的,阿芷從未想過出什麼風頭。”
“哎……你們看,那件蓮子散花紗衣看著好生眼熟,好像以前見誰穿過。”人群中有人忽然說了一句。
眾人這才想起將視線落向伴舞的安靈清,其中一貴婦人細細看了片刻,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那衣裳……不是尋芳閣頭牌鍾蕁姑娘跳舞時常穿的衣裳嗎?”
“這不可能吧,安府的千金小姐怎麼會穿風塵女子的舞衣?你是不是看錯了?”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這怎麼能看錯呢?前些日子太老爺過壽辰,咱們府上就是請的那尋芳樓的花魁前來跳舞,那衣裳格外漂亮,我不可能記錯的。”那貴婦人肯定道。
安靈清羞愧地恨不能找了個地縫鑽進去,氣急敗壞地看向梁氏:“姨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成了青樓女子的舞衣?”
梁氏也是一頭霧水,分明是件鑲嵌著寶石的華衣,怎麼一轉眼就成了青樓女子的舞衣了?
梁氏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最終將滿腔怒火通通朝著荀萱發洩:“你這小賤蹄子!定是你搞的鬼……好端端的竟然送件舞衣給我,你分明就是要陷害我們母女!”
荀萱一臉無辜:“梁姨娘,您這麼說就不對了,衣裳是二表姐給我的,我都還沒來得及穿上身,就被您搶走了,阿芷實在是冤枉極了。”
梁氏氣的怒目圓瞪,同時口中大罵道:“小賤蹄子,你還敢喊冤?”
荀萱臉上毫無畏懼,語氣堅定道:“阿芷不敢撒謊,衣裳的確是二表姐送來的,姨娘若是不信,儘管去與二表姐對質就是了。”
荀萱直接將矛頭引向了安雪菡。
安雪菡面色先是一瞬間的慌張,隨即一口咬定:“衣裳確實是我送的,但絕對不是這件舞衣。”
畢竟寒雲居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她將衣裳送去的,此刻安雪菡想要抵賴是不可能了,只能將所有事情通通推到了梁氏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