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時彼一時了,你們安府對這位表小姐可不薄啊,跳支舞罷了,難道是覺得我們這些人地位卑賤,沒有資格觀賞嗎?”說話的人乃是正三品順天府尹蕭大人之妻韓氏,與柳氏向來私底下交情甚好。
荀萱一聽這陰陽怪氣的腔調,便知此人是受了柳氏授意而故意針對她。
荀萱俏麗的面容笑顏一展,似乎並不將韓氏的話放在心上,畢恭畢敬地走上前來,給各位夫人們福神行禮,看上去落落大方,絲毫不顯嬌貴之氣。
“阿芷因為練笛耽誤了時辰,這才姍姍來遲,還請夫人們不要見怪。”荀萱道。
“荀姑娘還會吹笛子?”問話的婦人身著暗花細絲褶緞,面容溫和,語氣和藹,乃都察院左都御史之妻王氏。
荀萱連忙低頭應道:“雕蟲小技罷了,權當為各位夫人們解悶了。”
“不錯,不愧是出身朱門世家,謙遜有禮啊。”那王氏點頭讚賞道。
安雪菡見王氏對荀萱評價這樣高,心中頓生不快,這場賞花宴分明她才是主角,什麼時候輪到荀芷這個落魄戶大放光彩了?
荀萱連忙湊到荀萱身邊,環著荀萱的手臂,笑著問道:“表妹不是說要為我伴舞麼?怎麼穿成這樣來了?”
荀萱一聽,一張無辜的面孔頓時生出幾分歉意,有些無奈道:“那件蓮子散花紗衣被梁姨娘拿去了,阿芷又不敢與梁姨娘對抗,只能任由她去了。”
安雪菡眉頭一緊,頓覺不妙:“梁姨娘都一把歲數了,要那蓮子散花紗衣做什麼?”
荀萱搖了搖頭,做出一副什麼也不知的姿態。
正說著話,梁姨娘便帶著安靈清和安奕馨二人過來了。
安奕馨一襲芙蓉色的烏金雲繡衫,頭戴紫玉簪,手上拿了一柄水墨團扇,往日略顯蒼白的面孔今日竟如施粉黛,一看便是精心打扮過的。
而安靈清身上穿著的,正是梁氏從寒雲居搶走的那件蓮子散花紗衣。
荀萱身後的曲幽指著安靈清忍不住道:“小姐,那不是梁姨娘從你手中搶走的那件衣裳嗎?”
荀萱默默地看了眼安雪菡,沒吭聲。
安靈清一聽曲幽這般說,頓覺哪裡不妙,連忙詢問身旁的梁姨娘:“姨娘,這衣裳是你搶來的?”
梁姨娘不耐煩地拽開安靈清抓著自己的手,低喝道:“你哪那麼多廢話?讓你穿著就穿著,一會兒幫你二姐伴舞去,我可告訴你,要不是你三姐身子不好跳不了舞,今兒這好事怎麼也落不到你頭上的!”
梁姨娘說著,便伸手在安靈清的腦袋上狠狠戳了兩下,又看了看一旁柔弱不堪的安奕馨,氣憤地低罵了一句:“我怎麼就生了你們兩個不成器的東西!真是氣死我了。”
梁氏罵完了,便轉身趾高氣揚地尋了個上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眾位夫人們一見梁氏這般作風,頓時心中滿是不屑,這裡在座的皆是各個官員家中正室,怎麼就突然冒出來了一個安府的小小妾侍了?
還偏偏坐在她們上首的位置,這是存心要給她們一個下馬威嗎?
梁氏才不管眾人投來的不滿的目光,一心催促柳氏:“我說柳夫人,這舞什麼開始?光是這麼坐著有什麼意思?可把人無聊死了!”
柳氏眯了眯眼,雍容的臉上並不顯怒,只是眼底隱約閃過一絲寒芒,既然梁氏存心作怪非要爬到她的頭上,那也怪不得她了,只要伴舞之人不是她的寶貝女兒就好,今日她非要搓搓這梁氏的銳氣不可了!
“今日大姐怎麼沒來?”安靈清四周看了一眼沒見安心月的蹤影,不由出聲問了一句。
安雪菡道:“大姐身子不適,說是在院中養病,就不來了。”
安奕馨半信半疑,笑著打趣道:“大姐身子再差還能比我差嗎?我都能來,大姐又怎會來不了?我看她啊,就是怕吵,自個兒清靜去了。”
安奕馨的話雖是玩笑,但半真半假,眾人心中自然也清楚,安心月並非怕吵,而是怕牽扯進幾個姐妹間的爭鬥之中,左右為難。
“罷了,不來就不來吧,這不還有你們嗎?”安雪菡亦是半真半假地笑回了一句。
荀萱站在一旁打量著盛裝打扮的安靈清,笑道:“四表姐穿上這身衣裳真是好看極了。”
安靈清瞟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好不好看也輪不到你評頭論足。”
“菡兒,開始吧。”正說著話,柳氏那邊卻是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古琴早已架好,安雪菡款款走上前入了座,荀萱則站在旁以笛音伴奏,安靈清伴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