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付流出事,雲水很少進食,要下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林慕白睨一眼外頭黑壓壓的天色,轉眼間又過去了一日,“快去快回。”再不拿到解藥,荷園的那位,怕是撐不住了。
暗香急急忙忙的離開,林慕白取了清涼膏慢慢的擦了擦脖頸上和手背上的紅疹。
正巧容哲修領著容盈進門,乍見林慕白手背上的紅疹,容盈突然箭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力道有些重。容盈眸色猩紅,好似動了氣。
“沒事,就是起疹子了,擦了藥吃點藥也就罷了。”林慕白笑了笑,習以為常,如果強勢抗拒反而會適得其反。如今的容盈對外界好像多了些反應,對林慕白而言,這是極好的開端。
她刻意忽略,容盈對外界的所有反應,都只是因為她。
“這疹子起得好奇怪。”容哲修嘖嘖嘖的過來,搖著頭,嫌棄的撇撇嘴,“那一次,我記得我吃了不該吃的,也渾身起疹子。皇爺爺給我找了御醫,御醫說著是對某些東西格外敏感,身體有排斥反應的結果。小白,你可不夠仗義,一個人偷偷吃什麼呢?吃成這樣?”
林慕白睨一眼古靈精怪的容哲修,“吃點硃砂紙符,來日好成佛!”
容哲修白了她一眼,“小氣。”
說著,抓起桌案上的蘋果就往嘴裡送,哪知道一口咬下去突然叫出聲來,“牙——我的牙!”
林慕白二話不說,急忙上前,俯身蹲下,望著牢牢卡在蘋果上的那顆.乳.牙,又好氣又好笑,“是換牙了,少吃點甜食,等恆牙長出來便好。以後吃東西小心點,不要用舌去舔舐牙根,免得牙齒不齊,將來有損世子的形象。”說著,倒了一杯清水遞給容哲修,“漱漱口,把血吐掉。這幾日或許會不適應,長出來就沒事了。”
明恆如釋重負,慌忙結果容哲修手中的蘋果,上頭的.乳.牙可得好好收著,那是世子爺的東西,來日還得上呈皇上。皇上對這個寶貝孫子,可是歡喜得不得了,每日都恨不能捧在手心裡捂在心口裡。要是丟了世子爺的牙,可是了不得。回頭,趕緊給送進宮去,也算是報個平安。
容哲修也不是頭一回掉牙,這是第二顆,可是——掉的是門牙,這可讓他如何是好?哪有世子爺一張嘴,就讓人瞧見沒有門牙的道理?不行不行,說話漏風還是其次,關鍵是不好看!
豎子傲嬌,豈能隨意?
旁的倒也罷了,偏這張臉,是此生最得意的事,不可隨意!
可他以後,也不能總拿手捂嘴啊!
林慕白一眼容哲修為難且生氣的表情,就知道這小子估摸是矯情的毛病犯了,慣來有些潔癖,還陰晴不定,如今更是要發火了。可又不敢說話,怕沒牙說話會漏風,只要閉緊嘴巴。
暗香取了藥罐子回來,望著房中古怪的眾人,當下不解,“怎麼了?”
“沒事。”林慕白輕笑兩聲,將藥罐子取過,取了油紙墊著,將藥渣悉數倒出,以銀針慢慢的挑著藥渣。
裡頭的成分確實是自己當日開的方子,不過——明恆突然道,“銀針變黑了,有毒。”
暗香瞪大眼睛,“師父?”
“毒是從這兒進到雲水嘴裡的。”林慕白看一眼銀針,而後湊到鼻尖輕輕嗅著,也沒再說話。
“管那麼多做什麼?”五月終於開口,“明日一早,就會有人登門,殿下和世子就該啟程了。什麼殺人兇手,什麼醉三,什麼夜家莊,都跟殿下與世子,毫無關係。”
暗香蹙眉,當下冷斥,“你這人怎麼這樣冷血?那麼多條人命難道就白死了嗎?如果我們這樣就走了,也許還會有人死。你想過沒有,自己的命是命,別人的命難道就不是命嗎?誰不是爹孃生的,誰不是血肉之軀?你自己貪生怕死,就不必將我們算在其中。師父在哪,我就在哪!”
明恆抬頭望著暗香,忽然輕笑了一下。
“你笑什麼?”暗香撅著嘴,極度不悅。
“雖不是什麼大道理,卻也有幾分道理。”明恆道,“沒錯,誰都是爹孃生的,可有些人的命生來尊貴,殿下與世子乃是天家之子,豈能與平頭百姓一樣?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這是事實,無人可改。”
暗香不語。
林慕白笑了笑,“在大夫的眼裡,上門求醫的,乞丐是病人,君王也只是個病人。難不成,君王不吃藥,不施針,什麼病都是自己癒合的?”
明恆一怔,答不上來。
“世子?”五月躬身上前。
容哲修憤憤的捂著嘴,坐在了床沿,一臉的黑線,擺擺手示意五月和明恆都退下。五月有些不情願,見得容哲修伸手捂著唇怒斥道,“沒看懂我的意思嗎?瞎了你的狗眼!本世子掉了一顆牙,你還在這裡嘰嘰咕咕什麼?滾!給我滾出去!我誰都不想見!”
明恆慌忙行禮,“世子恕罪,卑職告退!”
語罷,一把拽了五月就往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