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好下一步行動之後,姜流光便化作一股元炁,迴歸了天上的大日,看起來他所言不虛,確實是難以掌控太陽真火。
這在姜離看來,卻是有些許不對勁。
一般來說,這種難以掌控的現象基本上出現於轉道途的修行者。因為此前非是此道途,哪怕容納了道果也難以迅速適應道果神通和新增的力量,只能耗費大量的時間進行磨鍊。
姜氏的道果是以人屬和神屬為主的,和鼎湖派相同,而三足金烏毫無疑問是妖屬道果,姜流光十有八九是轉修了妖道,才會出現這般變化。
‘可他既然已經轉修了一次,還敢投向佛國,試圖在未來晉升大日如來?’姜離心生狐疑。
已經轉修了妖道,還想要轉修佛道,這是一點都不怕道果互斥啊。
雖然理論上三足金烏和大日如來有所契合,但到底分屬兩道。要是此前姜流光沒轉修,那還不需要多擔心,可在轉修一次之後還要二轉,這種行為只能說相當之瘋狂。
帶著這樣的想法,姜離和韋陀、廣力離開刺史府。
在直取姜氏祖地之前,還要抽出時間儘快將大興城全盤掌控,這任務就交予兩位菩薩以及姜離了。
而申侯見狀,也是十分有眼力見地主動帶領兩個前刺史出去,穩定人心。
順便的,也給三位大士留出商談的空間。
等到其他人都離開之後,刺史府的正堂之內,就只剩下三位大士了。
觀世音輕抬手掌,托起掌上的玉淨瓶,另一隻手拈住瓶中的楊柳枝,拿起,輕輕揮灑,淡淡的佛氣形成了結界,籠罩正堂,免得此言被無支祁以神通聽到。
雖然無支祁並沒有直言,但他的六耳已經不止一次顯露出來了,有點常識的都該猜到他擁有和聽覺相關的神通。
布好結界之後,觀世音看向文殊,道:“那位姜氏的未來佛友,機心太重了。”
“一遠一近,刻意對我和觀音佛友冷然以對,示好作為同族的文殊佛友,”談無為亦是說道,“我能理解姜流光想要表明和文殊佛友站一起的立場,但此舉未免失之坦誠,有利用之嫌。文殊佛友,你當真決定要將大日如來道果交給他?”
機心,不是心機。
心機是說城府心思,而機心則是指機巧功利之心。
前者代表著一個人的智計,後者則是待人待物之態度。姜流光機心太重,讓二人認為他不是真心要加入佛國,可能將來會背離己方,是以有此言。
“就是因此,才要將大日如來道果交給他。”
文殊卻是一點都不見擔憂,慢條斯理地道:“修行者承載道果,道果也能影響修行者的心性。而諸道途中,以佛、妖、魔對心性影響最大。妖魔道果是激發修行者本身的慾望,而佛屬道果則是潤物細無聲地修行者趨向佛道。”
“大日如來道果和姜流光相契,他得到之後定會日日參悟,再加上他修煉了勾招法,得香火信仰,進一步催化了其與大日如來道果的契合度,加深心性變化,乃至將其根基也轉為佛道法門。屆時,他會知道我們才是他的同道中人,他也離不開佛國。”
心性的變化倒是次要的,關鍵還是將姜流光的未來也繫結在三人的大船上,沒什麼比同道中人更牢固的身份了。
“但為此而交出大日如來道果,還是不甚穩妥,而且······”
談無為深深看著文殊,“佛友,你有點心急了。”
文殊的急迫,姜離看得出來,談無為也看得出來。
先前的逼迫天璇失利已經讓佛國的部隊受挫,覺者出關更是讓局勢更加緊迫,現在文殊佔得上風,自然是要乘勝追擊,好穩定局面。
只是這樣一來,就有些太急了。
“佛友,實際上你無需過於擔心首座,他即便能逼退業如來,也自有其他人來鉗制。”談無為語含深意地道。
“可本座不想靠他人。”
文殊面色平靜,如一潭幽池,平淡無波,“本座想要靠自己的能力去直面首座。”
這一刻,文殊平靜的外表下顯露的,是堅定的意志和熾盛的雄心。
“佛友,本座知道你還有強援,但你那強援到底不是你的同道中人,我們才是走在一條道上的。”
文殊亦是話中有話地回了談無為一句,話語中還彰顯出極強的自信,“如何行事,還希望佛友多加思量。”
他最終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轉身行出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