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天子之令傳回神都,大祭之日被定下。
當日下午,有神行太保千里奔行,傳回捷報,驃騎將軍殷屠龍於日前伐山破廟,已是攻破上清派,現正收攏宗派底蘊、典籍,押解俘虜回返。
一時間,朝野皆喜。上清派被破,也代表著大戰的徹底完結,戰爭的陰霾也該是遠去了。
數年以來,先是雍州大旱,隨即赤眉軍造反,再梁州大災,太平教造反,梁州之人或死或逃。之後雍州大戰又是死了不知多少人,且結束後沒多久,又有天子登基,越王姬溫請出聖德太子姬繼稷,討伐篡朝天子。
現在姬繼稷是寄了,三州之地也平了,上清派也是破了,九州終是一統,朝野也可以鬆一口氣了。
百姓又不是天天重新整理的NPC,死了就是死了,短時間內根本補不上來的。數年來合起來能以億計的傷亡,可是讓朝野都積蓄了不小的壓力。
現在好了,九州重歸一統,不說彈冠相慶,但神都已經是肉眼可見的熱鬧起來了。
到了大祭前一日,太學祭酒坐著外表樸素的馬車,低調地經過神都城外的坊市,他四目微闔,傾聽著車外的歡慶之聲,低聲道:“百姓思安,大亂之後,大治將來,天子之名望將達到巔峰。”
這種時候就算是天子說想娶師傅,民間都可能只會引為笑談。
當然,只是可能。
老人難得地在心中八卦了一下。
他有自己的情報渠道,並且當初天璇和雨師元君兩人相鬥之時,老人也是在遠方看著的。
“若是天子能夠接納天心,那就好了。”一旁的蕭秩接言道。
大亂之後有大治,且看當今天子之手段能力,就算不能讓大周迅速拉回原來的鼎盛,至少也不會變差。奈何······天子透過不知名的手段保住了人性。
就算是眼下天子是個明君,也不能保證他不會變。
尤其是甲子大限到來時,再如何英明的人都可能在死亡之前變得荒唐。
實際上,就算是沒了壽數大限,當今天子也依舊是有可能成為昏君。當時間的跨度拉長到以百年計後,無論是怎樣的人物都可能發生心境上的變化。
時間,便是這般無情的東西。
太學祭酒一直以來推崇歷代天子,便是因為他們永遠不會做出禍害社稷之舉。當今天子再如何英明,都不可能在這方面超過歷代天子。
所以,太學祭酒是有理由反對當今天子的。
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難不成學越王姬溫那樣造反?
天君都敗亡在天子之手,更別說他人。當今天下,還有誰能阻止天子?
蕭秩這般想著,看向了太學祭酒,卻見自己的老師始終神色平靜,不動如山。即便是人生之大願難以完成,也依舊不見負面情緒。
這等養氣功夫,令得蕭秩也不由隨其一同平靜下來。
“靜心,凝神。”太學祭酒淡淡道。
“是。”蕭秩點頭。
師徒二人對話之時,馬車已是出了坊市,順著官道疾馳。
這一次大祭因為要祭祀戰死之英靈以及死難之百姓,不宜在皇城之內舉行,便設在了神都外的圜丘臺。
圜者,天也;
丘者,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