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殊看著那金光回到玉虛峰,再看了一眼火焰未息的雪峰,亦是收起了笑意,折身落到了地上。
此時,風雪皆消,金色的佛光普照雪原,九尊羅漢法相成環形盤坐,前方則是各自的真身。在一眾羅漢中央,慧輪亦是現出了法相,氣機和眾羅漢溝通,一同祭起了定風珠,平定了方圓千里的風勢。
見到文殊落地,一眾羅漢見禮,同時慧輪有些惋惜地道:“可惜沒能激得廣乘道人出手······”
“廣乘是何等心境,他若不想出手,便是貧僧舌燦蓮花,也沒讓激他動手。”
文殊卻是毫不惋惜地搖頭,道:“而且,這也不是壞事。放棄出手,本就說明廣乘認為姜離需要時間,可姜離被打斷了大勢,這又豈是時間能補回來的。”
“至少,”慧輪目露深思,“可以能讓其傷勢恢復吧。”
“他有赭鞭和神農鼎傍身,傷勢從來不是問題,就算是渡劫受創,嘔血氣虛,這兩件姜氏重寶也足可助他快速恢復,”文殊徐徐說著,似是對情況瞭如指掌,“關鍵還是大勢被斷,經受天劫之餘威浮上心頭,需時間調養。然而一月之期到後,他便要在渡劫之時遭遇各方襲擊,便如一口刀刃懸在心頭,又豈能當真毫無影響。”
就好像常人經歷危機之時也許會因為一股心氣而壓住諸般雜念,精神專注,可過後卻是悸上心頭,心緒難復。
修行者,尤其是到了姜離這一步的修行者,自然不會如普通人般因為一場危機就久久無法恢復心緒,可天劫也不是普通的危機。直面天威,尤其是這三災級別的劫氣煞威,文殊就不信姜離能夠絲毫不受影響。
姜離眼下要面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唯一的解決之法便是不再渡劫,不謀求晉升。
可這樣一來,同樣是趁了各方之人的心意。
如今時局變化,風起雲湧,眼下可謂是最好的晉升時機,過了這村,說不定就沒這店了。且今日佛國會以定風珠來阻姜離渡劫,他日未嘗不可。
天劫聲勢浩大,萬難瞞過他人,佛國要是有心,完全能夠次次到場,幫姜離平復風災。
也唯有這一次,佛國這邊存了圍殺之心,到時候不會以定風珠進行阻攔。
所以,除非姜離放棄以清源妙道真君道果晉升四品,謀求其他道果,否則的話,他最好還是在一月之期到後渡劫晉升。
眾羅漢聽過解釋後,齊聲讚道:“大士神機妙算。”
······
······
另一邊,廣乘道人來去如電,金光返回玉虛觀,轉眼間便是再度回到了之前的樓閣。
申侯還未離開,見到廣乘道人短短時間就回來,而風勢依舊不起,便知道了內中棘手。
“師兄,是何方強者所為?”申侯問道。
“佛國。”
廣乘道人吐出二字,卻不多談,而是問道:“師弟,你也算是侯門世家出身,姜氏主家如今是怎樣個謀算,他們當真想要和佛國勾連,背棄我玉虛觀?”
“饒了我吧,師兄,”申侯聞言,苦笑道,“我這侯門世家早就成破落戶,你問我,還不如去問那姜道友,他肯定比我瞭解世家的套路。”
“是嗎?”
廣乘道人不置可否,只是目光幽幽地看向申侯,“這樣吧,你便說說,若易地而處,你又會否這般做。”
深邃幽幽的目光像是兩口古井,攝人心神,深沉的氣氛令得申侯笑容一滯。
“傻子才這麼做,”申侯沉吟了一會兒,道,“我在玉虛觀可是妥妥的十二金仙之一,就算是要找助力,也該想方設法拉本觀下場,而不是捨近求遠,去找佛國。我又不是什麼佛國大人物?”
“師弟說的有理。”
廣乘道人聽後,突然一笑,適才的深沉突然土崩瓦解,就好似幻覺般。
說罷,他再度飛身而起,駕著金光飛出玉虛峰,來到了姜離渡劫的雪峰上。
經歷過雷火一頓蹂躪,雪峰斷了一截,積雪完全消融,露出了千瘡百孔的山體,甚至於那些破洞裂縫中還有陰火的火苗閃過。
姜離此時正盤膝坐在焦黑的地面上,面如金紙,氣息頹弱,嘴角還殘留著血跡,身形鬆鬆垮垮,有虛幻的火光未完全散去。
公孫青玥已是趕到了此處,正用寶蓮燈為姜離療傷,垂下的清光每一次刷過,都讓姜離身後的那團神光微微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