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光自天空垂下,自內中顯現一道人影,有智慧的火光綻放,擴充套件成一道圓形光環,懸在這人影身後。
一身白底赤紋的華服,裝飾著佛門七寶,領上烙印著卍字,頭戴赤金冠,束著淡色的長髮,尊貴威嚴和裝飾和豐神俊朗的面容相襯,顯露出不怒自威的凜然之勢。
“廣乘道長。”
他向著廣乘道人見禮。
廣乘道人亦是打了個稽首,道:“文殊大士。”
這狀似青年,卻氣度超絕的人影,赫然正是佛國的文殊大士。且他此刻來到此處的不是法相,而是真身。
兩人如同尋常朋友般見禮,打了招呼,相互之間似是並未起甚波瀾。
文殊便擋在前方,後邊不遠處即是一眾羅漢以及定風珠,臉上帶著平淡之色,道:“道長不出手嗎?若是道長出手,貧僧不會阻攔,亦不會斥責道長以三品之尊對付一群五品。”
“然後你便可直接掙脫了宏願的束縛,是吧?”廣乘道人聲音低沉地道。
三品之間的潛規則雖是註定了三品不好動手,但也非是真讓三品束手束腳,畢竟這個潛規則針對的只是晉升二品而已。
若是沒有文殊的宏願,廣乘道人還真可能會出手打落定風珠,最多也就是不傷及這些羅漢的性命。
可惜,他不能這麼做。
文殊立的宏願也包括不對殷屠龍、申侯出手,廣乘道人則是這兩人的同門,若他對佛國中人出手,便極有可能讓文殊找到了突破點,掙脫了宏願的束縛。
屆時,就不需要等一月之期了,佛國立馬就可出手。
“道長知我。”
文殊笑了笑,道:“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竭,三而衰。姜施主連度兩劫,固然有損,但也積累了大勢。可如今此大勢被定風珠打斷,他止步於三災之前,銳氣已失,若是此時讓我佛國能夠出手,姜施主想要渡劫,那是凶多吉少。”
“貧僧若是道長,此時倒不妨先行回返,助姜施主療傷,說不定還能在一月之期到時恢復元氣,同渡天劫、人劫。”
“機關算盡!”廣乘道人輕哼一聲,目光在文殊和那一眾羅漢身上掃過,“貧道很好奇,姜氏主家到底出了什麼樣的代價,讓佛國對姜道友如此窮追不捨,還是說你文殊吃了點小虧,就不惜盡起手下之力,誓要以牙還牙?”
要知道,如今佛國的主要方針還是傳教,還沒到和姜離那邊對上的時候。
姜離和天璇這一邊的主要敵人也不是佛國,而是太平教。
到底是怎樣的原因,令得文殊大士對姜離如此窮追不捨呢。是因之前被算計?
還是說姜氏給出了什麼不得了的條件。
要是前者,那倒還好,若是後者······玉虛觀裡的姜氏之人,也許當真要背離宗門了。
“哈,不可說,不可說啊,”文殊哈哈一笑,故作神秘地打著啞謎,並且意有所指地道,“道長與其擔心佛國與姜氏主家有何關係,倒不如想想,如此親近姜離這姜氏分家,道長的某些同門會否離心啊。”
避輕就重,甚至反過來說起了玉虛觀裡的問題。
看起來,像是欲蓋彌彰地想給姜氏主家遮掩,想要亂人心,又像是試圖讓廣乘道人以為這是攻心之計,不去對玉虛觀裡的姜氏之人動手。
虛虛實實,卻又相當之淺顯,讓人一眼看出了兩種意圖。
但文殊就是故意讓人看出來的。
兩種對立的可能,到底何者是真,何者是假?
這個問題肯定能牽扯不少的心力。
對此,廣乘道人目光如劍,斷然道:“姜氏主家若當真要和玉虛觀為敵,貧道自會叫其知曉代價之慘重。”
因為姜氏主家和佛國有聯絡,廣乘道人做出了和姜離交易的姿態。
要是姜氏主家當真和佛國成了一方的人,並且還讓玉虛觀中的姜氏之人作亂······那廣乘道人就要把和姜氏的淵源轉移到姜離頭上,然後讓背離者知曉代價了。
本來玉虛觀不會參與姜氏的內鬥,但要是某一方成了玉虛觀的敵人,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理論上姜氏主家不會如此不智,但實際上,誰又能知道他們心裡到底有著怎樣的謀算呢。
如劍的目光最後掃了文殊一眼,廣乘道人便縱起一道金光,劃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