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緩行,到至將軍府。
今日豔陽高照,我踏著腳凳從車上下來去看將軍府的圍牆,第一次覺得,竟也院落深深。
起過禮,回了小院,綠珠忙乎著製備吃食,我本還想去園中草坪處坐會,想到那日成群的老鼠,心裡異常反胃,躺在榻上想要看書,又安不下心來。
心口煩躁,乾脆將窗子開啟,熱辣辣的陽光刺的眼睛生疼,我竟是舒坦了幾分。
那日出府,起妖蛾子告狀的雖是三夫人,挑事的自然是二夫人。
我故意死不承認去了吟紅樓,一邊與三夫人理論,一直偷偷觀望二夫人,她開時眼神飄忽的喝著茶,後來便氣定神閒。
如此看來,她定然是在吟紅樓看到我,又不知我是否看到她,才使出一招隔岸觀火,扔三夫人出來一探虛實。
我那日反應激烈,讓她誤以為不知道其的行蹤,卻也同時顯露出自己。
她必然已經開始注意我,若是貿然出去,怕是不妙。
為今之際,唯有儘快摸清陶氏的底細,看看她去吟紅樓做什麼,如有必要……
想到那日的暗殺,我輕輕的縷了一下鬢邊碎髮…
我已將陶氏的白描給了紅葉,這幾天,多多少少也會有些訊息,就是不知道,外面情況如何……
這功夫,綠珠已將餐食備好,吃過飯食,她便端來湯藥碗。
這些日子天天喝藥,倒也有些補身的效果,我便讓她將藥量增大,從每天一服,改成早晚兩服,感覺身體越來越有氣力了。
吃了蜜餞,又漱過口,遠遠的便看錦茹自外面急匆匆的走來,和院門口的青藤說了什麼,青藤馬上小跑著過來,輕禮稟報道“稟小姐,十九公主今日陪慶國侯府的老太君去禪寺上香,路過咱們將軍府,突然點名要小姐陪著一同前去。
這會兒,十九公主和老太君已經在前廳等著了,主母大人派人過來,讓小姐收拾一下快過去,別讓客人等急了。”
十九公主?慶國侯府的老太君……
我和這二人八竿子都打不著,為何偏要尋我陪著上香?
“綠珠,為我更衣梳頭。”
“是,小姐。”綠珠應了一聲,趕緊忙乎起來。
雖是不明為何召喚,公主親喚,也不能怠慢,綠珠給我挽了花苞,綴了兩根珍珠髮釵,輕掃眉施淡妝,又找出一套淡綠色紗裙換上,這才路大步來到前堂。
“多日未見,老太君氣色又紅潤了許多啊。”
“哎!夫人說的哪裡話,我老婆子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夫人才是桃蘊正好啊。”
還未進門,就聽到裡客套的寒暄,錦茹進去稟報,很快內堂便傳我過去。
有客入門,以客為主,一進門我發現十九公主坐在次位,而主位上坐著一個身穿福壽襖的老婦。她的髮鬢已然蒼白,沒有帶耳飾,唯頭上攏著一根綴珠玉的長壽箍。
慶國侯晚來得子,這老太君今年少也有八十多歲,竟是精神抖擻,毫無老氣。
這老太君可是個厲害人物,早年間西祁曾與北離打過一場大戰,當時慶國侯苦守邊關,卻是每戰敗寇,這才發現軍中出了內奸。
恰此時,聖經有了內奸的線索,為不打草驚蛇,當年已過五十的老太君縱馬三天三夜,以探親之名去往軍中,利用內奸給敵方傳出虛假的作戰訊息,打了一個漂漂亮亮的勝仗。
老太君因此而被封為一品誥命,享俸祿,並享御前免禮之尊。
雖說一個老嫗平時不會去御前面聖,但這已是天大的榮譽,連未及笄的公主都坐與次位,可見一般。
我先進去給老太君起禮,又給十九公主和主母起禮。
“快起身吧。”老太君笑呵呵的“今日本想去禪寺禮佛,正好公主過來,看我老婆子孤單,便要陪我一同前去。不過我看十九公主剛出了門就覺得無趣,正好走將軍府門口,尋思你二人年齡相仿,走在一起也是個玩伴,這才進來相邀,事出唐突,不知小姐是否願意一起?。”
我連忙起禮,道“能與公主和老夫人同行,是傾沐的福氣,傾沐求之不得。”
老太笑道“這孩子還真是乖巧,那咱們這就起身吧,在晚,怕是誤了上香的時辰。”
說完,她又跟吳宛華道“就不叨擾夫人了,晚些時候,我配馬車將小姐送回來。”
吳宛華頷首起禮“那就有勞老太君了。”
有丫鬟過來攙扶著老太君,十九公主緊跟其後,我便跟在他們後面一起出去將軍府。
老太君的馬車很大,她坐在中間,我和十九公主坐於兩邊。我本就不愛說話,尤其對面坐的還是素未謀面之人,更是不喜歡巴結討巧,便微垂眼眸,像是靦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