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擇端聽了驚訝不已,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李瓶兒居然這般知曉事理,又有膽識,當下也只得收斂了性子,勉強笑著說些場面話道:
“瓶兒過慮了。在下,在下只是為花老爺的畫卷作操勞而已,不敢有二心……”
李瓶兒聽了轉憂為喜,臉上露出笑容道:“原來是我錯怪了先生。真是該死。”
卻速速離了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接著說道:“先生,剛才是我不對,怪我不知敬重。妾身原本有個哥哥,卻在水災時走失,已幾年不曾相見,不如,妾身在此斗膽認先生作我的哥哥罷,且受我一拜。”
說著,也不管張擇端同意不同意,立馬就朝著他的方向拜了一拜,叫聲哥哥,張擇端被迫叫聲“哎”算是答應,李瓶兒卻又正過身子去,對著堂前喊一聲皇天后土道:
“皇天在上厚土為證,妾身李瓶兒願與畫師張擇端結為兄妹,拘於禮儀,不起二心,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說罷,立起身來,恢復笑顏,又對張擇端說道:“哥哥就不必還禮了罷”,張擇端手足無措,只好訕笑著,預設了禮成。
卻仍然不肯知難而退,反正是賴在屋子裡不走了,頓了頓,便自顧自的給李瓶兒講起了今晚天王堂裡發生的事情,說了書屋的建立,說了阿拉伯數字,於是就說到了2B鉛筆……
講到了2B鉛筆,身為一名畫師,張擇端的興致立刻就起來了,眉飛色舞道:“瓶兒,你知道這細長之物的神奇嗎?”
李瓶兒看了看,道:“這棍兒,是做什麼用的?”
張擇端撫須大笑:“哈哈哈,即使瓶兒聰慧,居然也猜透不了此物。我告訴你,它的名字叫做2B鉛筆,是類似毛筆一般的書寫工具。而且,它有神通,能夠像本朝寶物移墨珠一般,只要在書寫錯誤之處一經塗抹,便可以一擦勾銷……”
“是嗎?”
“當然。不信,你看……”
說著,張擇端一邊取了武直隨同2B鉛筆一同送給他的本子,在上面畫畫寫寫、塗塗抹抹的示意給李瓶兒觀看,一邊又現學現賣的,把晚上剛從鐵扉道人那裡聽來的關於珍珠旗的傳奇故事給說一說,他倒講得繪聲繪色,如同本人就是鐵扉道人似的,講得生動極了,叫李瓶兒聽了、看了,也未免覺得稀奇與精彩。
“這東西居然真的能擦抹掉錯誤的地方……”李瓶兒道:“就是寫字的力道不好掌控……”
“瓶兒,你拿筆的手勢錯了,2B鉛筆和毛筆不同,是這樣拿……”
“這樣拿?”
“對了。”
“原來是這樣,這就好多了,有些順手了,不過,這東西,居然不需要磨墨嗎?”
“不需要。只需要個卷筆刀就好。”
“卷筆刀,那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