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嘟嘟喃喃的說著一邊走遠了,可是這些話卻落在了李玉的心裡。他跟在路修雲身邊多年,可謂是打小就在豪門大宅里長大的,因而心思一轉,當即就腿肚子一抖,連忙衝進衙門裡頭找著自家主子,顫聲道:“公子!了不得,這回的事情,只怕是跟蘇娘子有關!”
路修雲才剛陪著葉玉嫻站在堂下,由新任州尉何彪問了半天話。本來何彪也是有心想放水,只是奈何在那碟蒸好的鱸魚腹中又發現了一顆有毒的嫩蓮子,經仵作檢驗,那蓮子中的毒正好是死者所中的毒——鶴頂紅!
這下子兩相佐證,葉玉嫻竟然陷入了百口莫辯的境地。而葉知府雖是一地父母官,但因案子牽涉到自己的女兒,按照朝廷律法卻只能迴避,因而情況一時間陷入僵局,就連路修雲也覺得頗為煩惱。
此時聽得李玉如此一說,他自然先是不信,隨後卻皺起眉頭,問道:“這話不能隨便亂說,玲瓏她一個姑娘家,如何能做得了這樣的事情?”
李玉卻開始有條有理的分析,道:“蘇娘子當然做不了,可是公子你別忘了,她之前來洛城時借住的是陳府,那陳夫人在洛城待了十幾年,什麼樣的地頭蛇她不認識?奴才以為,她這回定是因為公子約了葉娘子喝茶,心中不忿又吃醋,再加上公子還要把她提前送回京,她這才生出了不該有的歪唸的。對了公子,你還記得上次去葉府赴宴的時候有人提起一位向夫人嗎?”
路修雲點點頭,因為那次有人說這向氏就是洛城的一大毒瘤,不但行事狠毒而且貪婪無度,他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時再從李玉口中得知此人,便隱約猜到這件事只怕跟她脫不了干係,於是再不遲疑,催促李玉道:“你到底都知道些什麼?還不從實回稟!”
李玉也就將墜兒臨走時那句自言自語的話給如實道來,聽完之後路修雲馬上就去找何彪,讓他帶入去緝拿那向氏到案。
何彪也是吃了一驚,不過他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時候正是需要立功來證明自己能力之際,加之此案又關係到葉府,於是立即應下,親自帶了一干得力人手,前去緝拿向氏到堂審訊!
路修雲這邊心中明瞭此案與蘇玲瓏的關係之後,便藉口還有要事先去處理。出了州府衙門之後,他騎馬直奔客棧,並對李玉吩咐道:“你現在就去安排,今天傍晚之前,一定要將蘇娘子送回京城!”
李玉嘴裡應了一聲,心裡也是恨不得馬上就把那惹禍精五花大綁給捆送回去!
於是主僕二人分頭行事,待到路修雲出現在蘇玲瓏的繡房前時,李玉也已將她上路的諸多事宜安排的七七八八,只等著她出門就能上車滾蛋了!
因為事態嚴重,路修雲進門時沒有往常那樣的和顏悅色。不過對著躺在榻上裝病的蘇玲瓏,他還是很有耐心涵養的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寒暄了幾句她身體如何之後,這才轉入正題,委婉問道:“我聽說,前兩日表妹有位客人來訪,那人似乎姓向?”
蘇玲瓏其實並不知道向夫人的惡名此時早已在洛城傳揚開來,只道路修雲是想跟她找點話題,便點頭道:“是啊,她夫家姓向,人稱向夫人。上回我來洛城時,陳夫人介紹認識的。說是她認識的人面廣,手段又厲害,不過一介寡婦,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這回還是她自己來找我,我才不得已跟她見了見的。”
聽完這句,路修雲心裡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他緩緩站起身,看了蘇玲瓏一眼,聲線裡不自覺的多了幾分冰冷生硬的意味:“這個向氏是洛城的一大惡人,表妹你既然覺得在此養病太悶了,那我這就派人送你回京。免得你再跟這些閒雜人等來往,連累敗壞了姑母和我路府的名聲!”
他說完,便再也不看蘇玲瓏一眼,只是拂袖而去。留下蘇玲瓏怔怔坐在榻上,好一會才回過神,繼而才追出門問道:“為什麼?修雲哥哥你為什麼忽然間就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
她待還要再繼續詰問,守在門口的李玉見到主子出來,又見他朝自己使了個眼色,於是連忙帶著人進來,呼啦啦的一下子把蘇玲瓏所住的廂房門口給堵了個嚴嚴實實,然後手一擺,吩咐道:“墜兒金俏,你們兩個好生扶著你們娘子這就上車去!至於其他的物件衣衫,我自會幫著收拾抬上車。時候不早了,都利索點,別讓公子等會再發火了!”
就這麼著,蘇玲瓏幾乎是被人驅趕的送上了馬車。隨後李玉在她屋裡很是“隨手”的打包了一些妝匣和衣衫等物,這就火急火燎的將人給送出了洛城。
不過,路修雲也想不到,他這番良苦用心非但沒有被她領情,反而是在走出洛城之後,蘇玲瓏又遇上了更加棘手的變故,這又是後話了。
至於何彪這邊,他親自帶人上門圍捕向夫人,但在半道上又收到線報——待聽說原來洛神居的案子竟然跟路修雲那姓蘇的表妹有關,她就是幕後買兇之人時,何彪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老子幹他孃的!這賤人竟敢在老子的地盤上撒野,這回不叫她脫層皮老子就不姓何!”
何彪身邊的屬下聽了這話都心裡明白,越是遇上這種大戶人家犯了事,何彪就越會趁機吃拿卡要。
而這回路修雲趕在向夫人緝拿歸案之前先把蘇玲瓏送走了,那剩下那個要為此買單的人,自然就成了他本人了。
於是何彪當即又另外臨時調遣了一批人趕去城外追捕蘇玲瓏,自己則繼續直撲向夫人的老巢。
還算他運氣不錯,向氏雖然已經知道案子牽扯上了葉府的小娘子,但並沒有料到州府的人會立即找上門來。因為措手不及,所以便被何彪逮了個正著。
過堂時,因為何彪已經先用酷刑撬開了那個裝作死者家屬的女犯的嘴,所以向氏也沒有過多的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