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都在嘆息。
“你那孫兒才七歲,孫仲,你有那請醫者的錢,為何捨不得請我?”
黃二起身過來,眼中全是輕蔑,“此刻你改主意還來得及,否則你的那孫兒怕是……”
孫仲的手猛地舉起,黃二冷笑道:“還想動手?我不過是看你老邁,否則……一拳就能打你個半死。罷了,你不肯就別怪我無情,你那孫兒……過不了三日!”
孫仲腳步蹣跚的回到了家中。
幾個兒子和兒媳都在,按照大唐的規矩,只要他在一日,兒孫們都不得有私財,更不得分居。
“阿耶,亮兒……”
一家子兒孫聚攏,神色黯然。
“醫者如何說?”
孫仲坐下問道。
一個兒媳說道:“說是要好醫者,可好醫者咱們家卻請不起,那診金……怕是要把屋子賣了才行。”
這話誇張了,但因為一個孩子把一家子弄的不可開交。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那只是侄子。
孫仲擺擺手,“明日老夫去想辦法。”
“阿耶,能有什麼辦法?屋子不能賣,家中……哎!”
一家子嘆息,愁雲慘淡。
孫仲進去看了一眼孫兒,出來時神色平靜。
第二日他吃了早飯,隨即出門。
“阿耶,要不……把家裡的值錢東西賣一些吧?”
亮兒的父母終究忍不住了。
孫仲回身看著他們,平靜的道:“老夫知曉了,等回來再說。”
一個兒媳在裡面說道:“家中就那麼多傢什呢!不是我們心狠,若是真能治好了,別說是傢什,就算是把陪嫁的那些都賣了也願意,可那些醫者一來看看亮兒就沒了話,給錢給藥,可那藥吃了半點用處也無……”
“老夫知道了。”
孫仲看了他們一眼,“安生。”
作為一家之主,他必須要一碗水端平,否則遲早會生出亂子來。
他一路緩緩進了道德坊,賈平安已經去上衙了。
到了茶坊,孫仲尋了管事。
“老夫晚些出去一刻。”
管事點頭,“莫要亂跑。”
孫仲點頭。
他就站在大門外看著坊門方向。
郎君會在一個時辰不到後回來……
秋風已經涼了,他就站在秋風中,臉上的皺紋宛如溝壑,裡面全是歲月。
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時,孫仲緩緩走過去。
兜兜淘氣,早上起來就拿著一根細竹竿拍打著水池,說是要尋找昨日釣到的那些大魚。那些魚兒被她追的滿池子跑,一時間鬧騰不休,就被蘇荷說了幾句。
小棉襖覺得委屈了,就坐在門檻上等著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