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知道他在想些什麼,說道:“我一直在說,世上沒有無所不能的人,就算是我,也不能通曉世間一切語言。但那又算什麼?語言本來就是雕蟲小技,你只要會比劃,到哪裡都餓不死,到哪裡都能找著好吃的。”
寧缺知道要和老師講道理,那是一種極其自虐的念頭,於是他很堅定地放棄。問出自已的疑惑:“這個小部落屬於哪個王庭管?”
夫子說道:“不屬於任何王庭,這些牧民千年以來,始終在這片苦寒之地遊牧,不與外界交流,日子雖然過的苦些,倒也清靜。”
寧缺說道:“只有這麼些人,按道理很難繁衍下去。”
夫子說道:“當年屠夫在這裡躲過一段時間,應該是傳了這些牧民某種秘法。”
寧缺聽夫子說過屠夫酒徒這兩個人,聞言微驚。
夫子又道:“屠夫烤的羊腿是最好吃的,如今他不知道躲在哪裡,很多年都不肯見我,所以現在人間最好吃的羊腿,就在這裡。”
寧缺笑了起來,說道:“您說的秘法,究竟是傳宗接代還是烤羊腿?”
夫子笑地直拍大腿,說道:“都是都是。”
桑桑分了兩碗奶酒,端給夫子和寧缺。
夫子飲了一口,讚了聲好,然後對她說道:“你也喝喝,味道不錯。”
便在這時,羊腿終於烤好了,牧民恭恭敬敬地捧了過來,便退了下去。
寧缺不知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這根傳說中人間最好吃的烤羊腿,聞著羊腿散發的香味,看著羊腿上令人失神的油澤,食指大動。
但在這種時候,他永遠不會犯錯,依照陳皮皮和大師兄曾經指導過的那樣,用鋒利的小刀在羊腿最好的部位切下兩片,然後送到夫子唇邊。
夫子咀嚼著羊肉,閉著眼睛,端著奶酒碗,神情十分陶醉,只待下一刻,用奶酒把嘴裡的羊肉羶香味化為迷人的醉意。
“不對勁。”夫子忽然睜開眼睛。
然後他像端在道旁剛吃完麵條的老農一般,啪嗒啪嗒嘴,仔細品琢了一番嘴裡的感覺,臉色驟變,說道:“這羊肉不對。”
寧缺怔住,在烤羊腿上再切了一片,送進嘴裡嚼了,只覺肉質鮮美愉悅到了極點,險些把自已的舌頭也嚼掉,心想哪裡不對?
他問道:“老師,哪裡不對?”
夫子憤怒道:“這羊肉吃著都不像羊肉了,還能叫羊肉嗎!”
寧缺完全不明白,這哪裡不像羊肉。
夫子忽然沉默,看著那根烤羊腿長嘆一聲。
然後他望向桑桑,嘆息著搖了搖頭。
桑桑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小聲問道:“您要不要來碗羊湯?”
夫子惱火說道:“肉都沒法吃了,還喝什麼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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