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望向他,喝道:“你有藥?”
寧缺哭笑不得,說道:“您不是有藥嗎?”
夫子愈發不悅,說道:“藥都讓她吃了,你提這事兒幹嘛?”
寧缺無語,心想書院後山同門都知道老師不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高人,很有些脾氣,但今天這脾氣來的也太陡太無謂了些。
“老師,到底出什麼事了?”他擔心問道。
夫子沉默片刻,忽然說道:“有些餓了,你們想吃點什麼?”
寧缺望向車窗外微溼的原野,心想在這等荒涼地方,除了乾糧還能吃些什麼?
夫子看了一眼桑桑,說道:“既然還活著,就得好好活著,對生活品質應該有所要求,怎麼能隨便吃,我帶你們去吃些好吃的。”
……
……
大黑馬擺脫了撞擊帶來的暈眩感,確認車廂再次變輕之後,依照夫子的指揮,向荒原北方疾駛而去,一路只聞風聲呼嘯,只見青草成光。
沒有用多長時間,黑色馬車便來到一處草甸間,草甸四周散發著數十隻羊,側後方支著幾間帳蓬,看上去應該是處牧民部落,只是實在太小了些。
寧缺走下馬車,看著日頭的傾斜角度,竟看到遠處還殘著雪丘。
他又看了看青草的長度,確認此地已經在荒原極北,有些無法理解,只用了這麼短時間,馬車怎麼跑了這麼遠的路。
帳蓬裡走出幾名牧民,膚色黝黑,警惕的神情裡夾雜著慌亂,看情形這些牧民很少能夠遇到外來的旅客。
寧缺不知道夫子帶自己和桑桑來這裡吃什麼,正所謂弟子服其勞,他向那幾名牧民走過去,準備看看帳蓬裡有什麼食物,花錢買下來。
他會荒原上的蠻語,甚至連一些很偏僻的部落方言都很擅長,然而今天他忽然發現,自已居然也會和荒原上的牧民無法交流。
“少到處賣弄你那些雕蟲小技。”
夫子從馬車上走下來。毫不客氣地訓斥道。
那幾名牧民看見夫子後的反應很奇怪,有些感動,有些興奮,更多的是敬畏,有兩人直接跪倒在夫子身前,親吻他的腳背,另幾名牧民則是跑到各自的帳蓬。把老婆孩子還有老人都帶了出來,然後對夫子行禮。
寧缺這才知道,原來這些牧民見過夫子。不由很是好奇,這些牧民究竟屬於哪個王庭,居然聽不懂自已的話。更好奇夫子會怎樣和這些牧民交流。
他從來沒有想過,夫子不能和這些牧民交流。
因為現在他愈發確定,夫子是無所不能的。
夫子開始和這些牧民交流。
他指向遠方草甸上的羊群,然後攤開雙手,比劃了一下大小,又用十指朝天亂動,模擬火焰的樣子,嘴裡還在不停唸唸有詞。
“羊可不能大了,就這麼大。”
“要烤的……就你們最拿手的那種烤法。”
……
……
寧缺再次無言,他哪裡能想到。夫子的交流方式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