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也是該嚇嚇。”謝夫人道:“不過我看寶樹沒嚇著,倒把我嚇了個夠嗆,做夢都是寶樹犯了欺君大罪,抄家滅族,臨被砍頭還大鬧刑場,嚇的我一身一身的汗。”
嚇的她連蹬帶踹地醒了,把蕭司空踢的急赤白臉。這是夫妻閒話,謝夫人沒說。
蕭寶信忍不住笑:“阿孃不必嚇成這般,蕭家從龍之功,只要不犯下陰謀造反的大罪,怎麼也不至於被抄家滅族。”
謝夫人慾言又止。
她想說,永遠不要低估蕭寶樹的破壞力,可是又一想這麼說自家兒子不好,顯得母不慈兒不孝的。
真話也不能真說。
簡言之就是沒在建康城,想;回來了,又各種提心吊膽,煩。
以前蕭寶樹不過是個小郎,小紈絝,作b也有個限度,還都在蕭司空能護住的範圍內。現在人家自己就是安北將軍,堂堂正正的正三品實權武官,手中有權,手下有兵,作出來的禍都得跟著人的級別往上升。
到時就怕那禍也與時俱進,蕭司空想兜都兜不住。
又想把寶樹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怕自己眼皮子太淺,容不下他這尊大佛。
哆哆嗦嗦地跟蕭寶信就說了:“你說可咋辦?我這也捨不得啊。”
“我聽玄暉的意思,皇上是想把寶樹留在建康。阿孃也知道,宣城長公主是皇上嫡親的妹子,兄妹倆自小情份就不同,自是捨不得讓宣城遠嫁。”
謝夫人:“既然皇上想留就留唄,啥時候皇上也兜不住了,再說吧……”
這話說的太實在,蕭寶信都不好反駁了。
蕭寶樹就是有這樣的能耐,讓你又愛又恨。以前如此,現在經歷了一番成長,也不知道有沒有改觀。
不過,如果永平帝真能給兜,能留在建康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這等‘好事’,就等永平帝愁去吧。至少短期內,他們蕭家是閤家團圓。
反正大婚在十月,保守估計怎麼在建康也能留個一年半載的。
謝夫人再次欲言又止。
想想蕭寶樹給他外甥準備的不知沾了多少人血的匕首,她還是覺得兒子腦回路清奇,和一般人並不一樣。便是成長了,成長的軌跡也和別人不一樣,成長了也比較扭曲。
她就想不明白了,一個閨女離經叛道,飛揚跋扈——當然這是成親前,成親後……更甚,讓人說把謝顯給降住了,畏妻如虎。可是看在閨女女婿人家小倆口蜜裡調油,當外面的呼聲狗放屁,她也就暫且放過了;一個兒子呢,自小招貓逗狗,胡作非為。
兩個誰也別說誰,都走的不是尋常路。
但看人家蕭寶山,雖然也姓蕭,但不是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反而中規中矩。
這麼仔細想來,竟是自己的鍋嗎?
是她,生出這麼兩個與眾不同的貨,元兇竟然是她?
謝夫人一時有點兒接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
以前沒想到,這會兒兒女都在跟前了,想的就有點兒多。饒是她心再大,也有點兒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