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朔這酒喝的爽,咧嘴一笑:“玄暉這話說的我心裡痛快,都當我是個傻子,就你能透過表象看本質!你真該和皇上多說說,皇上最信你啦。”
謝顯笑著搖頭,不著調也是真。
二人就一人酒一人茶,聊了大概一個時辰,潘朔又拎著空酒壺走了。說是交給手下去辦,可他要不去盯著,就心裡總沒底,怕被人忽悠了用了質量不足的材質。
玉衡帝當個重中之重的差事給他,那以後肯定是要過去——就照現在這明顯充沛的感情,還不能少去萬一發現偷工減料,倒黴的可是他。
潘朔走後沒多久,謝顯獨自一人飲茶,然後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轉身一看,赫然是楊劭。他頭戴斗笠,一身藏青色褲褶服,從容自若地竟是自屋裡走出。
謝顯起身,錯愕地道:“楊兄所為何來啊?”
楊劭止住腳步,衝著謝顯一拱手,目光灼灼。“想向謝兄借一物。”
“何物?”謝顯很快恢復了平靜,伸手往身旁一順,“楊兄請坐,不妨邊飲茶邊聊。”
楊劭沒動,“你的頭。”
謝顯微微一怔,繼而笑了。“楊兄若要,敬請取走便是。”
楊劭嘆了口氣,知道嚇不到謝顯,就沒意思了,悻悻地坐到了謝顯身邊,原本潘朔坐那位置。
“謝兄膽量過人,楊兄佩服。你也不問問我是怎麼進來,又為何偷摸摸進來,也不喊人。你究竟是膽大,還是過於信任在下?”
“自然是信任楊兄。”謝顯這時方喚人進來添茶具,結果看見裡面堂而皇之坐著個人,愣眉愣眼來回看了楊劭好幾眼,他明明守在外面,沒人來訪,這人究竟是何時進來的?
“是是是是、是。”
有謝顯吩咐,下人不敢怠慢,連忙送上一套新瓷器。
楊劭牛飲一般的灌了兩盞,長出一口氣。“我沒向謝兄撒謊,真是想借謝兄的頭一用。有些事,就我自己這腦袋,想不清楚,想求得謝兄指點一二。”
“只是登門入室又不方便。”謝顯再度給楊劭續杯。
茶道自有它一套完整的運作,外行也就看個熱鬧,楊劭就是看八百遍也不覺得那茶水的滋味有甚改變。只是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一般,看得楊劭眼花繚亂,看後也只覺得謝顯氣度翩然。
不愧是世家公子,那風度舉止就遠非他這粗鄙武人所能及。
他若是小娘,也喜歡這樣的啊。
“屋裡只你我二人,楊兄有話但說無妨。”謝顯輕輕舉起茶盞,呷了一口。
楊劭:“太子舍人殷青曾聯絡我。”
謝顯微微挑眉,太子這麼快就有動作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直接將手伸到了皇帝身邊,著實在是一招險棋。
他知道那殷青,是殷家嫡子,不過其母早逝,而他不容於繼母範氏,年少時就曾有被範夫人虐待的傳言流出,甚至因此被皇后訓斥。
之後得皇后賞識便留在太子身邊,是太子心腹。
此人才華橫溢,只是為人偏激,喜好劍走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