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金藍萎靡不振地躺著,臉上毫無血色,聽見有人進來也沒有反應。
樓夫人走到床前坐下,憐憫地看著她:“這是怎麼了?”
“太太……”朱金藍認出來人,眼圈立刻紅了。
“唉!”樓夫人嘆了口氣,“你這孩子,就是太要強了!我不是叫你好好歇著的嗎,你又操那麼多心幹什麼?”
朱金藍掙扎了幾下沒能坐起來,只好靠在床頭泣道:“慎思園出了這樣的事,太太還肯來看我,我卻覺得沒臉見太太了……”
鄭嫻兒在旁勸道:“二嫂何必如此?這件事裡頭,受委屈最多的就是二嫂了,太太心疼你還來不及呢,哪裡捨得怪你?”
朱金藍抬頭看了她一眼,嘆息著擦了擦眼角。
金珠忙替她稟道:“太太疼我們奶奶,我們也都看在眼裡的。只是如今的局面……二爺捱了鞭子起不來床,陳四小姐喝完藥就是昏睡,我們奶奶每天有一百樣子雜事需要操心,她就是想將養身子,也沒那工夫啊!”
“大夫怎麼說?”樓夫人擔憂地問。
朱金藍哀哀嘆道:“說是胎氣已傷,萬不能再勞心費力,否則……”
“那你就好好歇著吧!”樓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朱金藍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沒等她出言補救,樓夫人已繼續說道:“今後府裡的雜事你都不用管了,讓你弟媳婦操心去,實在不行還有你安姨娘呢!如今你養好身子是第一件大事,千萬別再不拿自己當回事了!”
“太太,我能撐住的!”朱金藍急了。
樓夫人拍拍她的手,嘆氣:“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死心眼呢?樓家能有什麼大事,值得你拿命去拼?你只管安心養胎,需要什麼只管叫人來跟我說!”
這番話說完,她便放開手站了起來。
朱金藍雖滿心不情願,卻也知道事情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了。
如此一來,旁邊的幾個丫頭婆子們看向鄭嫻兒的時候,眼中皆已有了敵意。
“弟妹,坐著陪我說說話吧!”朱金藍向鄭嫻兒伸出了手,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
鄭嫻兒得了樓夫人的首肯,只得又坐了下來,看著朱金藍遣退了身邊的人。
“二嫂有話對我說麼?”鄭嫻兒明知故問。
朱金藍見人都走了,便勾起唇角,冷笑起來:“你看,我已經一敗塗地了。”
“二嫂快別這麼說,等你養好身子生下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鄭嫻兒真誠地勸道。
朱金藍定定地看著她,忽然仰頭大笑起來:“哈哈……不錯,等我養好身子、等我生下孩子,一切都會好的……可是,你會讓我順利生下孩子嗎?”
“二嫂這話是什麼意思?”鄭嫻兒皺眉。
她是真的不明白:她看上去那麼無聊嗎?
朱金藍忽然伸手攥住了鄭嫻兒的手腕,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她:“你不用再裝糊塗了!先前是我小看了你,活該被你當猴耍……如今我落到這個下場,你很得意吧?”
鄭嫻兒實在無奈:“二嫂多心了。都是一家人,你受苦我當然也跟著難過,有什麼好得意的?”
“哈,一家人!”朱金藍大笑。
鄭嫻兒看出對方不會信她,乾脆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朱金藍自己笑了兩聲就停了下來,向前探過身子,盯著鄭嫻兒的眼睛:“我問過二爺了,他指天發誓說從未碰過你的身子!”
鄭嫻兒有些意外,但既然被揭穿了,她也並不打算否認:“這是好事啊,二嫂怎麼一臉不高興?莫非是替二哥覺得虧了不成?”
“你,咳咳……”朱金藍一句怒罵尚未來得及出口,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咳夠了,她又艱難地坐直了身子,怒聲道:“真兒的事也是你搞的鬼……你可真有手段,動動嘴皮子就把我耍得團團轉!如今我慎思園亂成一團,掌家大權也落到了你的手裡,你該得意了吧?”
“沒意思!”鄭嫻兒站了起來,“二嫂歇著吧,你想要大權,等你孩子生下來之後我便還你就是了。這種操心受累的差事,我可沒打算往自己的身上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