濰州北海縣城東十里,中午時分,通往登州方向的官道旁,古浩天等人正在路邊一處酒肆歇腳吃飯,這時突然看見門外風風火火進來一人,仔細一看卻是滕戡,大家不由心裡一驚,他不是和周雲清一起到三叉河去嗎,怎麼到了這裡,莫非那邊出了什麼意外。
“滕戡兄弟,怎的到了這處?”古浩天忙站起來迎了過去。
“小官人,你等走的恁快,俺這一日卻是追的累煞。”
滕戡嘴裡回著話,卻兩步便到了桌前,一把拿起茶壺就往嘴裡倒,只把半壺茶水喝的一滴不剩,才抹抹嘴坐了下來。
且說那日於濟水上岸後,滕戡等人根據阮小二的指點,沿著官道直奔登州方向而去,沿途一路打聽,一直追到昌樂。好不容易才打聽到古浩天一行的訊息,於是又馬不停蹄的追到了這裡,直到認出路邊警戒的親衛營隊員,這才把懸了一路的一顆心放下來。
“小官人,若不是你等人多惹眼打聽容易,俺還真的擔心遇不著你們,那時誤了事可就麻煩了。”滕戡彙報事情經過之後,心裡還有些後怕。
“三叉河的商船居然還遇上這等危險的事情,好在小官人有先見之明,派了騎兵陸路先趕去,不過能夠找到海匪的線索,也是因禍得福。”蕭嘉穗聽了也很慶幸。
攻擊三叉河船隊的竟然是燕順,古浩天聽了心裡也是十分震驚,梁山一百單八將,若說有幾個人是其看不順眼的,這燕順便是其中之一,《水滸傳》裡寫到第一吃人肉的便是他,在清風山上也不知吃了多少的人心醒酒湯。想不到這次竟然計算到自己的頭上來了,可惜讓這廝給溜掉,也只能留著以後再與其算賬了。
幾人在酒肆裡找了一個房間,把那王五又細細的審訊了一番,便起程往萊州而去。
掖縣縣城是萊州府衙所在地,這一日,城北大街的一座酒樓裡,貫做牲口買賣的商人侯傳業,一人坐在二樓臨窗的一張桌子上,鬱郁的喝著悶酒。前些日他巧遇了一個久未謀面的熟人,一番述話之後,知道他手裡竟然有一筆大買賣,本想把它接下,但後來一想其身後的人物,生怕到時羊肉沒吃到反惹一身騷,可是就此放過,又心有不甘,於是把其介紹給了同行燕順,賺了一點小利。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意料,那熟人後來竟然被燕順給殺了。他在為自己的英明暗自慶幸的同時,又想到自己畢竟參與其中,這些日總覺得惴惴不安。
正在侯傳業對著窗外怔怔出神之時,他的酒桌邊上卻坐下了兩個不速之客。
“侯掌櫃恁專注的,卻在看甚呢?”
突兀響起了聲音,讓侯傳業嚇了一跳,他轉頭一看桌邊不知何時已經坐著兩人,對面的是一個十餘歲的年青人,打橫的是一個三旬左右書生模樣的人。他心裡猛然間不自覺的跳了一下,色厲內荏的叫了起來:
“你等何人?為何擅自坐到我的桌上。”
“侯掌櫃稍安勿躁,我等既是找到你,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那個年青人不慌不忙說著,卻全無起身離開的意思。
“那商人之死與我全無干系,你等休要纏上我。”侯傳業心裡慌張,脫口就說出心頭所想之事。
“我倆幾時說過,你與那商人之死有關,如今倒是好奇了,侯掌櫃不妨說說,你怎的沒有干係。”對面兩人滿臉玩味,戲謔的問道。
“我……”
侯傳業突然醒悟自己說漏嘴了,但是已經無可挽回,於是他裝啞作聾,再也不開口,未了索性起身自去。
“城北藥師巷,二進宅院,八口之家,雙親具在,一妻一妾,長子十歲……”
侯傳業未走幾步,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陣聲音,淡淡的猶如童子唸書。但對其而言卻是如雷轟頂,他瞬間定在了那裡,便似被點了穴位一樣,然後回到位子上頹然坐下。
“你等想知道什麼,只管問吧,只是那人卻是燕順所殺,與我全無干系,若是尋仇只找他去。”
侯傳業以為這兩人是登州來人,過來報仇的,連忙撇清自己與此事的關係。
“那人死因我等已然清楚,你只須說說他那馬匹來自何處?”
“你們不是登州的人!”
“登州什麼人?”
古浩天與蕭嘉穗對視一眼,暗想馬匹之事果然與登州有關。
“登州……”侯傳業驀地發現自已又說漏嘴了。
“你只管照實說了,我等保你無恙,否則……”古浩天沉下臉來,冷冷的說。
“唉!”
侯傳業此時只想給自己一個耳刮,但是事情已經無可遮掩,只得繼續說道:
“那客商其實在下也瞭解不多,只是多年前在登州做買賣時見過兩面,當時他好似在一個叫做四海商行的裡頭做事,那時卻不曾聽說有做牲口買賣的,這次過來突買起馬匹來,我也是驚訝。”
“他馬匹的來路你可清楚?”
“他也沒講起,只是他從登州過來時,坐的一隻大海船,裡頭有幾匹馬兒,俺倒是去看過,都是遼地的好馬,若有可能,應該是從北方過來的。”
古浩天和蕭嘉穗聽了,心裡又頓覺和真相又近了幾分,段景住的馬匹不正是從遼地買的嗎。於是都想到那個四海商行,那處可能就是此行的突破口。
“那四海商行你知道多少?”
“在下只知道它是登州一個大商行,上至珠寶玉器,下至糧食布帛,無不經營,於當地有很大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