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一中午,三叉河港口,正是漲潮時分,停泊在港口的商船,照例派出兩條小船到集市上購買一些食物和草料。大約半時辰後,五大車食物和草料送到了碼頭,十餘個幫工也照例幫忙把貨物裝上船之後,再坐小船回到岸上離去。
到了下午未時,潮水漸平,那些商船似是感覺到有些不妙,幾隻船兒橫向靠緊,用纜繩緊緊固定在了一起,似是要互相抱團抵抗。
而商船的這些動作全被那隻錦毛虎看的清楚,他心裡冷冷一笑,這商船的掌櫃必是一隻笨鳥,這麼龐大的船體捆在一塊,便似一塊平地,不正好方便他到時登船殺人。昨夜手下來報,說有一隻小船兒靠近商船,他聽說也只有一人,為了不打草驚蛇,就放他過了。原本心裡也有些疑惑,但上午讓手下對集子和周邊進行一番搜尋,並沒什麼異常,如今又看到商船這麼愚蠢的作法,心裡再無顧慮。
傍晚時分,潮水漸退,三叉河港口的水位以看的見的速度降了下去。龐大沉重的商船已經擱淺,連成一片的船體在暮色裡黑漆漆的,猶如一隻探出水面的曠古巨獸。
此時三叉河港口外圍的水面上,漸漸的出現了一些各式各樣的小船,有意無意的堵在了出海的航道上,碼頭上也出現很多的陌生人,不同以往的是,這些人都是勁裝的漢子滿臉凶氣。
到了酉時港口的潮位更低,卻見港口邊那家不知名客棧的屋頂上,突然升起一盞明亮的燈籠。頓時岸上、海上的那些人便似得到了某種訊號,紛紛點燃各種燈籠、火把,一齊朝商船撲過去。且說海上的十餘條小船約有十餘個人,此時由於潮水已落,商船無法動彈,便再無顧忌,集中人力全力向右邊的一隻商船攻去。碼頭上的人卻主攻左邊的那隻商船,只是由於船隻短缺,人員一時無法全部參與攻擊。
無名客棧的視窗,錦毛虎燕順坐在那兒悠閒的喝著美酒,商船上的那點人力已經摸的清楚,他不屑親自動手,此刻看著碼頭邊的商船,猶如在審視一個裸露的美女。攻打行動按照他預定的方案,進行的十分順利,在碼頭人手佯攻下,商船的抵抗力量似乎都集中在了左邊的船隻上,而海上的主攻力量,已經順利的登上了右邊的那隻商船。“明修棧道、暗渡陳倉”,老爺也有張良、韓信的能耐,他不禁得意非凡。
片刻之後,碼頭佯攻的隊伍,不知何故似乎漸漸不支,那商船卻膽大妄為,竟然放下小船,從兩側進行夾擊,而且還把他們逼退到了岸上。
“直娘賊,都是一群上不的檯面的撮鳥。”
燕順遠遠的看著,狠狠的罵了一句。在他看來,右邊的主攻人員早已上船,卻遲遲不能過來助攻,必是被裡頭的錢財迷花了眼,尤其是那些新招來的潑皮,都是些什麼貨色他清楚的很。左邊的人員反而被幾個船工打回到岸上,卻把他氣的夠戧。不過如此也好,省得在海面上放不開手腳。於是他對候在身邊的一個手下說:
“去,交待碼頭那幫蠢貨,把船上的人誘到岸上來打。”
碼頭上的那些漢子,得到頭子的指示,順勢便都退到了岸上,誰知那些船工卻不上岸,只是撐著船兒在碼頭邊上對峙著,如此又過了一刻多鐘。
燕順漸漸覺得有些不對了,從海上攻入的那幫傢伙,怎麼就恁久也沒有過來接應呢?他站起身來準備到碼頭看看,可就在剛出客棧大門時,卻聽得前頭的道路上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只頃刻,一隊騎兵從眼前掠過,直赴碼頭而去。
“不好,中計了。”
燕順心頭大驚,也顧不得回客棧,立時便往黑暗中遁去。
且說碼頭上的幾十個漢子正在與小船上船工對罵的起勁,突地聽得身後傳來雨點般是馬蹄聲,正驚愕之時,卻見那些騎士已經下馬列隊,手持長矛包圍過來。
“你等是甚麼人?”有後知後覺的漢子上前詢問。
“我等是閻羅王的勾魂使。”
打前頭的一個年青人一邊回話,一邊長槍探出,只一個槍花,那人便凌空飛起,隨後“咚”的一聲掉入海里,如一塊墜石再無聲息。
“那廝是商船的同夥,大夥併肩子上。”
此時那些漢子方才大悟來人不善,這才亂哄哄的攻打過來,可是那裡又是這夥騎兵的對手,只一接觸便喪了數條人命,一些人突圍無望回身便想從海里脫身,可是那圍在碼頭邊的那兩條船,此時便化作了噬命魔王,無一人能逃得出生天。
也只半柱香時間,碼頭上便只剩下十餘個人,一個個跪地求饒。只見那領頭的年青人吩咐手下把他們捆了,自己來到碼頭邊,對著船上的人喊道:
“滕戡兄弟,那邊可是順利?”
“營長且放心,都是些軟蛋,費不了多少氣力,有氣的都船裡頭押著呢。”
“甚好。”
那營長回了一聲,便吩咐手下收攏屍體,一邊向集子裡派出警戒,又派出兩騎原路回去告知留守人員,然後才上了商船。
“周營長真是及時雨啊!不然我等就兇險萬分了。”
對於及時趕到的周雲清等人,古濤感激異常。剛才碼頭、水裡兩邊數十惡徒瘋狂攻擊商船的情景,他至今仍然心有餘悸,若非騎兵營趕到,就是昨夜突圍,能走得了多少,還真不好說。
你道周雲清和滕戡兩人怎麼知道,如何恁巧就趕上了商船的危機之時呢?說來也是湊巧,且說他兩人自梁山出發後,在嚮導的帶領下化作官兵,沿著濟水邊上的官道晝夜北上,倒出沒遇到什麼阻礙。可是快到三叉河時,看看目標在望,兄弟們又是疲憊不堪,便於路邊的一處酒店小憩片刻。湊巧聽到店裡頭兩個漢子酒喝多了在吹牛,說什麼,只要這批馬兒得手了,那日後的日子便是神仙也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