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啥,那‘明月幾時有’和‘大江東去浪淘盡’豈不是也沒有了嗎。”
古浩天被顏俊卿的話迷糊了,脫口就把蘇大神的兩首經典問了出來。
“甚麼‘明月幾時有’和‘大江東去浪淘盡’,我怎麼從沒聽過。”顏俊卿倒是被古浩天給弄的糊塗了。
古浩天仔細的看看顏俊卿,卻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心想,莫非這個世界裡,連蘇大神的才華也改變了不成,可他也不敢深問,只是含糊的說,剛才自己記錯了,把雜書上看到的兩句詞,錯當成蘇軾所作。然而想想又不放心,便藉口想學蘇軾的文章,問顏俊卿可有他的文集。顏家名門世家自然不差這些東西,顏俊卿滿口應下。
小樓之中,那小娘子自送出紙條之後,就一直處於焦躁之中,她不停的讓纖兒出去打探集會的情況,直到後來聽說古浩天被其表兄挽留下來,才稍稍安定下來。一年多來,每回夜裡被那個驚恐的場景驚醒時,她總會想起那句“您沒事了,但請安心”,然後才能平靜下來。
前些日家裡的長輩隱約的談起了她的親事,她心煩之極,跟父母鬧了一場,剛巧表兄經過了府裡,她便跟著到濟州來散心。秋闈之後,表兄多次談起那個新交的年少好友,不禁勾起了她心裡的記憶,總覺得這個人冥冥之中與她有什麼關聯,也突然明白自己對婚事的抗拒其實也是源自這裡。
“小娘子,那人與俊卿郎君到水榭喝酒去了。”便在此時,卻見纖兒又跑回來稟報。
“哦!”她應了一句,便不由自主的起身就要出去。
“小娘子,你這般便去。”纖兒叫了一聲。
那小娘子聞聲停了下來,只見她叫過纖兒吩咐了幾句,又坐回到椅子裡。
水榭之中,古浩天與顏俊卿邊吃邊聊,談的投機。突見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鬟進來,與顏俊卿耳語了什麼,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出去了。
“你看我這人也真是健忘,適才和兄弟談得高興,且把一件事給忘了。”
顏俊卿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自嘲著對古浩天說:
“我有一個表妹,叫做孔雨菡,是曲阜孔家的女兒,這兩日正好在我家做客,今日在園裡聽了古兄弟的佳作,想過來討教,不知兄弟可是方便。”
“我一俗人,見了徒增失望,不見也罷。”
古浩天現在最怕有人再與他說什麼詩詞,若來的女孩子是一個文青,纏著他討教寫詩填詞,那頭就大了。
“來不及了,我那表妹已經在來的路上了,你就見一見吧。”顏俊卿笑著說。
眼見推無可推,古浩天也是無可奈何,兩人又閒談幾句。便見園中小徑過來兩個年輕的小娘子,前頭一個明眸皓牙、風姿綽約,嫋嫋行來恰似月宮仙子,後頭跟著的便是剛才來過的那個小丫鬟。
隨著那小娘子愈來愈近,古浩天的心裡卻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女子怎麼這等眼熟,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
且說那小娘子一路過來,便悄悄的看那古浩天,當那英武的身姿,俊俏的臉龐與心裡的記憶漸漸重合時,她再無懷疑,她徑直走到古浩天面前,盈盈的拜了下去。
“黑松嶺之難,不覺年餘,救命之恩,一直無以回報,今日幸而得見,恩公在上,請受小女子孔雨菡一拜。”
黑松嶺!古浩天的腦子裡突然閃現出那張驚恐無助的俏臉,難怪眼熟,原來是她。
“小娘子無須多禮,當時也只是巧合遇上,順手而為罷了,且請起來。”他也未及多想,連忙起身避過,伸手虛扶。
兩人的一番作為,卻把顏俊卿及侍候一旁的潘金蓮等人看的莫名其妙。
“你倆早已認識?”
顏俊卿本以為表妹是過來討教寫詩的,如今看起來倆人倒像是舊識,不禁驚異不已。
“小妹年前的不堪遭遇,表兄想必聽說,眼前的郎君便是當時的救命之人。”那孔雨菡起身對顏俊卿回道。
“竟有這等奇事。”顏俊卿震驚異常,他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幾次,方說道,“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誰能料想貢院一遭,卻結識了表妹的恩人,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今日真是天大的喜事,園中簡陋先將就喝兩杯,七日後秋闈放榜,在下作東,再重重謝過。”
顏俊卿便吩咐重整酒菜,喚過表妹坐下,三人又吃了一會,直到日暮。
菊園門口,古浩天帶著潘金蓮登車欲去,卻見那孔雨菡移步到了跟前,輕聲說道:“古郎君,切莫忘了表兄七日之約。”
“在下謹記。”古浩天行了一禮,便登車而去。
車行緩緩,古浩天斜倚在潘金蓮的身上,滿腦子卻是剛才突如其來的邂逅。
“那孔小娘子對開小官人情義深著哩。”潘金蓮冷不丁的說了一句。
“啊!”古浩天突地回過神來,然後看到潘金蓮一副怏怏的神情,驀地明白了什麼,他戲笑著捏了捏那白膩的臉蛋,“我家蓮兒也會吃醋了。”
“那輪得到俺吃醋。”潘金蓮有些失落的回了句。
“傻丫頭,你跟我這般長了,心裡還不明白嗎。”古浩天坐直了身子,把她輕輕的攬在了懷裡。
潘金蓮伏在那寬厚的胸膛前,突然覺得心裡踏實了許多,再也沒了那些紛雜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