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鴻飛和葉漢卿二人一路溜回勖勤宮,蘭兒笑著迎了上來:“你倆捨得回來了,文老師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剛走。”
文老師就是文震孟,天啟二年(1622)46歲時,終於狀元及第,授翰林院修撰,被朱由校派來給弟弟上課當講官。
任鴻飛和朱由校一樣,看到書本就頭大,剛唸了十五年書,又來!
文震孟第一天來上課時,剛讀了句人之初性本善,就被不耐煩的任鴻飛打斷:“文老師,為什麼不是人之初性本惡呢?”
文震孟一呆,想了一會就用孔孟聖人的名言來解釋了一番,任鴻飛又問道:“若是人性本善的話,那還要官府法律監獄捕快乾什麼?我倒是覺得應該是人性本惡。”
文震孟又呆了一會,他畢竟是個書呆子老學究,不善言辭,任鴻飛又是故意找茬,他只得又引經據典的費力講解,卻總是被任鴻飛歪理狡辯的胡攪蠻纏一番,兩人辯論了一個多時辰後,文震孟文老學究氣得吹鬍子瞪眼,腦子都快被任鴻飛左扯右編的整糊塗了,強自按下找刀砍死他眼前這個潑皮無賴的衝動,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安慰自己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誰知任鴻飛立即接了一句:“文老師,若是人性本善,那大家就都是佛了,誰還會拿起屠刀呀!”
文震孟被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任鴻飛道:“你、你,朽木不可雕也,老夫教不了你。”
說完就步履蹣跚的走了,可惜朱由校不允許他辭職,第二天還是好言相勸的派他來了,文震孟從此不再管任鴻飛任何事,愛學不學,他只是每天來勖勤宮報個到,呆一會就走,應付公事而已。
這倒正合任鴻飛的心意,對文震孟也好感大增,生怕再換個愛打小報告或者很嚴厲的老師過來,那就一點自由空間都沒了,便開始對文震孟尊尊敬敬客客氣氣,兩人一般就是一個四處閒逛,一個在勖勤宮喝茶看書。
任鴻飛吩咐葉漢卿去把魏忠賢喊過來,這老傢伙最近有點不聽使喚了,看來需要敲打敲打。
任鴻飛坐在桌前細細的品著雨前龍井,不一會,魏忠賢便走了進來,葉漢卿則關上房門在外面守候。
魏忠賢行禮請安:“信王殿下好,不知殿下傳喚奴才所為何事?”
任鴻飛冷笑一聲:“魏廠公,本王沒有親自去請你,真是對不住呀,下次本王去給魏廠公請安。”
魏忠賢一驚,趕緊跪下道:“殿下折煞奴才也,不知奴才做錯何事,還請殿下明示,重重責罰奴才。”
任鴻飛冷冷道:“我告訴過你不要去惹張嫣,你這麼快就忘了?是不是老年痴呆了?要不要提前退休呀?”
張嫣雖然只有十八歲,可心智卻要遠遠超出同齡人,她對客印月和朱由校的關係早有察覺,只是沒抓住真憑實據,但始終咽不下這口氣,經常將客印月傳喚身邊喝訴責罵,連帶和客印月對食的魏忠賢也經常被她敲打。
魏忠賢記得任鴻飛的叮囑,雖然對張嫣懷恨在心,卻沒敢動手,客印月卻是妒火與怒火中燒,始終在找機會報復,自從有了張嫣,朱由校便很少找她了。
任鴻飛冷笑道:“那張嫣流產這件事,魏廠公不會告訴我不知道吧。”
張嫣懷孕,感覺腰部不適,找穩婆檢視,客印月抓住機會,換上了自己的親信,給張嫣按摩時,暗中用手法使張嫣流產,朱由校的懷衝太子朱慈燃便胎死腹中了。
魏忠賢知道瞞不過任鴻飛,忙道:“此事是客印月指示,當時奴才確實不知,事後客印月才說起。”
任鴻飛嘿嘿一笑:“那範貴妃呢?悼懷太子朱慈焴死的也有點蹊蹺吧!”
魏忠賢冷汗津津而下,囁嚅道:“這、這,奴才也是為了殿下著想,殿下是聖上唯一的弟弟,若是聖上沒有後代,那不就是殿下的江山了嗎。”
任鴻飛冷笑道:“魏廠公,就你和客印月那點小心思,本王連想都不用想就明白,客印月想懷上朱由校的孩子,將來便可大富大貴,說不定還可以登上皇太后的寶座,可惜張嫣不是個簡單人物,看得朱由校死死的,客印月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只怕是這個懷恨的緣由更多一些吧。”
任鴻飛繼續道:“你也覺得登基的人年紀越小越容易掌控,所以也不願朱由校太早立下太子,於是悼懷太子朱慈焴也就看似正常的夭折了,對吧,魏廠公!”
任鴻飛每說一句,魏忠賢便顫抖一下,直接講到他心裡去了,聽完後嚇得不敢說話,只是趕緊不停的磕頭。
任鴻飛說完後自顧點上一支菸,並沒有再搭理魏忠賢,直到一支菸吸完後,喝了口茶水,皺眉道:“別磕了。”
魏忠賢立即聽話的抬起頭,可憐巴巴的望著任鴻飛道:“殿下,是奴才該死,沒有事先請示便自作主張,還請殿下原諒,以後奴才再也不敢了。”
任鴻飛嘆氣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別人都無所謂,張嫣可是朱由校的心肝寶貝,而且冰雪聰明,客印月自以為此事隱秘,可張嫣一定早就知道是她做的了,只怕一定會騰出手來找機會對付她,客印月倒了,你以為你還能活很久嗎。”
魏忠賢哀求道:“求殿下救救奴才吧。”
任鴻飛道:“你倆暫時應該沒事,但給我記住,一定不要再去招惹張嫣,儘量離她遠一點,別讓她抓住你的把柄,至於客印月,該拋的時候就拋,魏廠公總不會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命都搭上吧,魏廠公的命可是很值錢的,何況很快就要獨攬大權、更進一步了。”
魏忠賢一咬牙:“殿下,奴才這就去把客印月...”
任鴻飛打斷道:“先不要,客印月現在是你的擋箭牌,有她在,張嫣最先對付的是她,而朱由校又會盡力保住她,客印月要是沒有了,首當其衝的就是你魏廠公了。”
魏忠賢急忙點頭:“是、是,多謝殿下指點,奴才感激不盡。”
任鴻飛道:“記住我說的話,再出任何岔子,你自己知道後果如何,去吧。”
魏忠賢謝恩站起,拖動著跪麻了的雙腿,帶著額頭的一片紅腫,忐忑不安的離開了勖勤宮。